啾啾……啾啾……
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白墨似有似无的,听见鸟的叫声,他撇着嘴,不满的情绪,从胸口,充满了四肢。
一股极其烦躁的气,压抑在喉咙处,让白墨不爽。
迷蒙的黑暗,渐渐清晰。耳边,还传来纱帘飘动的飒飒声,以及,清晨,才有的瑟瑟凉意。
宛如三月的春风,带来生命的朝气,一扫懒散的睡意,换来新的活力,虽然,现在是十月。
在白墨明了的那一刻,他缓缓张开眼睛,一缕温和的光,撕开黑暗的幕,包裹着全身,像是,进入了另一片崭新的世界中。
白墨睁着还很迷茫的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沉默了两分钟,才回过神来。
第一感觉,是喉咙很干,想喝点东西,润润嗓子,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干巴巴的嘴唇。
撑起胳膊,从皱遢遢的床上,坐起身子。随手,拿起床头边,小柜子上的矿泉水,扭开盖子,将一小半的水喝下,登时,感到心窝一阵清爽。
握着瓶子的右手背,蹭了一下嘴边流出来的水滴,然后,盖好盖子,正准备放回原位,或者,丢到垃圾桶的时候,身子忽然一僵。
白墨脑中,闪过一段影像,他拉近手中的矿泉水瓶,对到眼前,仔细查看,神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这好像是葛木姐昨晚喝的矿泉水耶,自己喝的,则是一次性杯子装的白开水才对。
咦?这么说,我们这算间接kiss吗?!不好,糟糕,先不说卫不卫生!这可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尤其,是葛木姐,如果,被她发现了,自己不被揍死才怪。
大概?
白墨抖起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把手上这块烫手的山芋,直接,丢到了堆满干脆面袋子的垃圾桶里。他目光又一滞,望见桶里,青红交加的干脆面袋子,和一地干脆面的碎屑,不禁咬起了牙齿。
“这厮,居然,吃完了我买的所有干脆面?靠,我还没尝几口呢!光顾着玩卡了,啧啧……,哎~,算了。反正,我自己也吃不了那么多,浪费也是浪费,给她吃,也好过,过夜软掉。”
歪着身子,白墨这么对自己解释,放下这些琐碎,他望向窗外。
淡蓝色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
清晨,整个世界都是明亮的,阳光透过淡淡的雾气,温柔地洒在万物上,诞生不久的黎明,如同,一个嫩红的婴儿,在这浓浓的泼洒中,颤了三颤。
旭日,披着烈烈的酒气上升,将一种无限的醉意,朝城市辽阔的天空,酣畅的播散开。
呼吸着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白墨回过神,看了眼旁边钟表的时间,才早上6:15分,这算是一直以来,醒的最早的一次。
如果,不算上学那段早起的时间,由住进医院的那刻起,是的。
同时,也是睡得最舒服的一次,没有多余的杂念,连梦都没有,完完全全的进入了深度的睡眠中。
白墨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和滑嫩的肌肤,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一觉,居然,睡得这么沉,难道,是昨天玩得太累了的缘故?
不想那么多,早起就早起吧,白墨坐在床上,铺好了被子,穿上凉鞋,下了床,拿起洗漱用具,就往洗手间走去。
这一层楼,几乎没有什么人,所以,一静下来,就觉得非常冷清与可怕。
白墨深吸一口气,不再想些有的没的,直接走到洗手池,放下脸盆,转身进了厕所里,准备解手。
“……”
一秒钟后,白墨捂着涨红的脸,从里面跑了出来,连气都来不及换,神色慌张的看了一眼门外的标牌,确认是男厕没错,满脑子问号的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穿着天线宝宝睡衣的洪晓乐,红着脸低着头,走了出来,不敢看白墨一眼,她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保洁……阿姨说……女……女厕所堵了不能上,我忍不住,才进了男厕所,小墨,你不要误会嗷!”
她发出弱弱的声线,让人两耳,听得一颤,羞红的耳根,看上去是那么鲜艳。
洪晓乐慢吞吞的抬起精致圆滑的脸蛋,湿滑披散的长发里,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表情柔弱的看上去魅人心骨,让正处于青春期的白墨,差点就要昏了过去。
注意到白墨神情恍惚,洪晓乐赶忙捂着脸,害羞的低着头,落下一句话,跑掉了。
“给我全部忘记,笨蛋!”
白墨陷入呆滞,整个人处于放空的状态,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不小心喝了大姐葛木剩下的矿泉水,后又是在男厕所遇见了二姐洪晓乐。
这算什么,给我的福利吗?好运来的太快?有点不祥啊!千万不要有什么奇妙的展开?
不~不要,我要纯洁,我本纯洁,坚决反对这种剧情走向,那谁谁谁,请不要带坏纯洁的我。
他的一本正经,没保持多久,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扯上了天,甚至,有点猥琐。
解完手,洗好脸,刷过牙,白墨将洗漱用具放回房间的原位,这时已经6:32了。
二姐洪晓乐,已经去柜台报道上班了,关于早上那些暧昧的小故事,就当做美好的记忆,封存吧,谁也不能告诉。
闲下来的白墨无事可做,觉得很无聊,去了奶奶房间看了下,老人家还在睡觉,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但是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被深深的压在心底,不愿轻易表露。
白墨站在奶奶床前,低头吻上额头,表示早安。起身,叹出无力地气息,他知道老人家为什么事而烦心,但他,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根源,因为,那根源就是他自己。
安静的待了一会,而后,关上门离去。
路过大姐房间,半掩着的门里,传来轰隆隆的呼噜声,白墨透过缝隙,朝里面望去。
窗帘紧闭,光线昏暗,躺在床上的葛木,穿着昨晚的睡衣,四肢紧抱着被子,嘴边流着口水,睡得还算老实。
其实,静下来的葛木,比二姐还要美,小小的脸蛋,清秀的外貌,挂着恶魔式诱人的微笑。嘴唇下,若隐若现一颗锋利的小虎牙,和一边一个的小酒窝,都让她时常散发着自然可爱的气息。
前提是她要安静,不那么疯小孩,本来,可以靠脸吃饭,非要加上额外的属性,导致众人都忽略了她的外表,只记住了淘气可怕的一面。
这也是没办法的,谁叫这个小恶魔,天生就喜欢捉弄人。白墨能意外得见葛木的另一面,也算幸运,因为,除了葛木自家人和洪晓乐外,没有多少人可以见到安静下来的葛木。
“你这不是挺可爱的嘛,葛木姐!”白墨站在门口,发出一声感叹,顿了下,合手低头,拜向房间里的葛木,包含歉意说道。
“对了,姐,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声对不起呀!我……我不小心喝了您老昨晚剩下的矿泉水,罪过罪过,您老宽宏大量,千万别打我啊!”
他憋红着脸,道完歉,再也待不住,扭头就走了。
昏暗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的葛木,突然,翻了个身,面对着窗户,用手搽干嘴边的哈喇子,将通红的脸,微微埋进被子里,露着一张性感的嘴巴在外,沉默好久,才发出一道弱弱的抱怨。
“笨蛋,谁要你评论我可不可爱了,矿泉水喝了就喝了呗!还故意在我门前炫耀,什么居心,是想让我动摇吗?呆子。”
伸出右手搭在唇边,葛木又翻了个身,仰面天花板,将右手搭在散乱着刘海的额头上,闭着眼,痛苦的轻吟起来,噘着嘴,心里幽怨的烦躁着。
“早知道,就不熬夜看电影了,刚躺下没一个小时,就又被吵醒,头好痛呀!”
斯斯呼吸声,再次从葛木床上发出,她又缓缓睡去。
而从葛木房间外,逃走的白墨,这时,已走出了大厅。望着两边人数寥寥,却这么早就来医院诊断的病患与家属,觉得这里是永远不会闲下来的桃源乡。
抛却身份,一律平等,只有生死为上。生者出,死者留,一切俗事,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沉默的走在医院供人锻炼的小公园里,脚踩着由堆积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时低头,一时望天,思考着他都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事。
困惑,在脸上越来越重,双眼深处,越来越迷茫。即便,是昨天的解惑,也只是短暂的灵光一闪,一觉过去,该烦恼的依然不变,不是说放下,就能都放下的。
每个人,在不同的时间段,都或多或少,想过‘死’这个问题。
我现在存在,就代表我一定会消失;我现在思考,就代表我一定会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