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静的目光由惊吓逐渐变得复杂，凝望了好一会后，才骤然看向莱阳：“你没受伤吧？”</p>

“没事……就是，我不是故意的。”莱阳木讷站着。</p>

恬静走到客厅，蹲下身子将一大块破碎玻璃捡起，看着映出的光影，摇了摇头：“这本就是你送我的东西，碎了就碎了吧。”</p>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她脸上流露出了落寞感。这种感觉莱阳也有，同时还有种不好的预感。</p>

眼见恬静拿来笤帚清扫，莱阳赶忙接过手，边扫边抱怨：“这东西真讨厌，早不碎晚不碎，偏偏挑今晚……”</p>

玻璃碴在地面划拉出声响，这声音让莱阳心很躁，可此时恬静的手却轻轻搭他手背上：“摔碎了我的东西，你怎么还伤感起来啦？”</p>

话落，她呼口气，挤出一丝微笑：“这也许代表了上一段感情彻底结束了，新的一年，一切都重新开始。”</p>

“啊？我……我和顾茜早都结束了啊。”</p>

“我说的是以前的我们！”</p>

“我们啊？哦，那…你肯重新和好了？”</p>

“……没有！”</p>

恬静转头朝洗手间走去，不管莱阳怎么道歉，她都不再吭声。洗漱完后又拉着行李箱，径直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将门关闭、反锁。</p>

莱阳在门口“叫喊”了快十分钟，里边一丁点动静没有。</p>

今夜的甜蜜，就随着水晶球的破碎，毫无征兆地结束了。</p>

……</p>

回头清扫客厅时，莱阳被夜的寂静搞失神了。</p>

他坐在椅子上望着笤帚里的碎片，它们像一面面扭曲了时空的门，视线透过它们，飞速钻到不同时间、空间。</p>

有一面呈现出和顾茜吵架的画面，她一遍遍对自己说着讨厌上海，说着“要逃离”的字眼；但也有呈现出他们因上海的景观树是什么品种而辩论的时刻；还有她在那逼仄的出租屋内洗衣物，自己躺在床上各种投简历……以及在上海过第一个生日的那个黄昏，她推门回家时拎着蛋糕，弯眉轻笑，并且递来礼物盒，以及那个水晶球被拿出的画面……</p>

望着望着，莱阳眉头不自觉皱起，想到了她分手时的绝情，以及最后一次在医院相遇时，她的怀孕……</p>

这一切都跟梦一样，不思量倒还好，一深想就觉得恍如隔世。</p>

一切都是那么仓促，好似有征兆，又好似无由头，她忽然就变了心，嫁了人。也许她还会在某个寂静的夜里想起自己，可再也回不去曾经了。</p>

人生，真如白云苍狗。</p>

莱阳收了视线起身，将最后沾有顾茜回忆的碎片倒掉，又在恬静房门口伫立了好一会，才转身走进另一间卧室。</p>

……</p>

后半夜下雨了，到凌晨两三点时，雨滴淅淅沥沥地打在窗外，时轻时重。像江南女子踩在青石板街上的脚步声一般，窸窸窣窣。</p>

屋内的暖气也被抽走了一半温度，在这种环境中，莱阳裹紧被子入眠，并且做了个梦。</p>

梦里好像是在上海，因为他就在博笑俱乐部门口，门口那一圈拱形跑马灯不断闪烁着，里边好像在举办演出，传出阵阵笑声。</p>

可奇怪的是，这栋楼顶部立牌上写的不是云彬大厦，而是另一个没听过的名字，就在他疑惑万千时，却听见了顾茜的哭泣。</p>

她就站在自己背后，还抱着一个孩子，哭诉道：“莱阳！这是你的儿子啊！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p>try{ggauto();} catch(ex){}

梦里的画面特别真实，因为莱阳在这一刻不光感受到剜心的痛，甚至还能看清泪珠滑落顾茜脸颊的细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