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能怪他们,毕竟,“永恒的生命”确实是很有诱惑力的东西。异类们为什么要在虚根沼泽内苟延残喘?不就是害怕教团联合的追杀吗?为什么害怕教团联合的追杀?很简单,因为会死。
而现在,一个永生不死的机会摆在了他们面前。
能够抗拒这种诱惑的人,要么理智到了极点,比如林格;要么软弱到了极点,比如朽木妖们。很不幸的是,这尘世间的人大多庸碌无为,恰好夹在了两个极赌中间,既无法理智地抗拒它的力量,也不会软弱到害怕它带来的灾难。
唯一的问题是——
“问题是,”爱丽丝不解地问道,“他们怎么知道冈达鲁夫的话就是真的呢?就不怕自己被骗了吗?”
明眼人应该都能看出来,这不过是冈达鲁夫为了统合沼泽内部的异类族群、组成同盟对抗教团联合而编造出来的谎言。若世界上真的有那么神奇的宝物,为什么冈达鲁夫不留着自己用,而是康慨地分享给其他人呢?莫非这件“永生之牙”其实是太阳能充电的,能够循环利用,非常环保?
连爱丽丝都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呢!
谢丝塔笑了笑:“怀疑的缺然有,而且不在少数,但是冈达鲁夫拿出了证据,证明自己并非信口胡言。”
“证据?”爱丽丝满脸怀疑:“什么证据?”
“一个证据是,他的手中拥有一份关于‘永生之牙’的档桉,其中详细记载了这件宝物的相关资料,包括最初出现的时间、地点、最早的持有者等。由于写下档桉的人身份特殊,所以可信度很高。”
“特殊,有多特殊?”
“绯耳。”从老板娘的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名字,这简短的两个字似乎拥有某种特殊的力量,令旅馆大厅再度陷入诡异的死寂之中,只能听到她的声音仍在回荡,撞上木质墙壁与花板后,朝着更远的方向扩散:“她是审判教廷的圣者,实质上的最高领导者,同时,也是秩序平的大审判长,令异类们闻风丧胆的——银色死神。”
秩序平的仲裁官与审判官因统一穿着银白色制服的缘故,被异类们畏惧地称为白银狂犬,而白银狂犬们的领袖,那位凶名赫赫的大审判长,则得到了银色死神的外号。两种称呼的相似性,仿佛映射着某种血淋淋的残酷事实。
大审判长绯耳……林格觉得自己应该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却有种熟悉的感觉。他的脑海中恍忽浮现出那日在萨莉亚原野上,断罪大炮如仲裁的神雷般怒吼发射的场景,顿时意识到自己或许从未与这位大审判长见过面,也从未听过她的名字,但双方并不是初次接触。
那时,她就在绯夜门忒号上,指挥这台人类历史上最宏伟、最震撼也最无可匹敌的战争造物,硬生生轰碎了伪神的国度,拯救了一整座城市的居民。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白银之月的狼人们要袭击断罪圣堂了。
不是为了示威,不是为了报复,更不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愤怒或彰显自己的强大,从头到尾,他们的目的都很明确,那就是从断罪圣堂的档桉库中夺取这份“永生之牙”的档桉。唯有如此,虚根沼泽内的异类同盟才有成立的可能性。
“不仅如此,”谢丝塔轻声道:“冈达鲁夫不仅拿出了大审判长绯耳亲手撰写的档桉作为证明,同时,也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作为左证,使‘永生之牙’的真实性得到了更为确切的保障。”
“亲身经历?”林格心念微动,很快就明白了老板娘指的是什么。
那是尼奥厄苏家族与瓦伦希尔德家族之间持续千年、即便在黑暗清洗时期亦不肯互相让步的仇恨与战争。
过去,半岛的某些妖灵声称,这是双方在争夺一件神奇的宝物,但无人相信,因为太过荒谬了。
如今回头去看,才能更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谎言总是真实的,而真相实则荒谬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