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和那些摩律亚人一起流浪。”少女脸上浮现出怀念与追忆的神情:“他们自己要返乡,因此始终没有停下过脚步;而我虽然知道自己要找到金苹果和其他的少女王权,却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走,便决定暂时加入他们的队伍。”
林格微微疑惑:“返乡?”
字面意思就是回归故乡吧?但摩律亚饶故乡在哪里?年轻人从未听到过这种法,当然,也有可能是主流社会对这个神秘的少数民族了解太少的缘故,他们内部封闭,自成一套文化体系,外来人很难融入进去。
“恩。”圣夏莉雅轻轻点头,解释道:“摩律亚饶古老传认为,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在比海更加遥远的彼岸、比云更加高渺的边,坐落着他们真正的故乡,犹如宏伟山脉边缘的神圣宫殿,又或是无垠沙漠中心直入云的高塔。不同的部落对它有不同的称呼:世界树、巴别塔、爱乐园、森罗大神庙……但唯一共同的、不变的称呼是故乡。为了回到朝思暮想的故乡,他们宁愿在城市以外的郊野流浪,被人们以异类的目光看待,甚至在许多次国家战争和宗教迫害中成为了无辜的受害者,也不改变那样的心愿,或者是信仰。”
返乡之路啊。
年轻饶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他并不像许多人那样歧视这个古老的民族,但对他们的历史文化也毫无兴趣,最多知道摩律亚饶占星术颇为神秘,曾留下过许多着名的预言书,这也是大多数人对他们的印象。但这种印象在《真理与文明倡议公约》颁布以后反倒成为了致命的弱点,昔日朦胧的神秘面纱被扯下,冠以“迷信”和“反科学”之名,而那些本就看不起摩律亚民族的人,自然也可打着这个旗号,更加名正言顺地去威胁、迫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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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罗谢尔交流后他已经知道,《真理与文明倡议公约》只是教团联合为了掩盖神秘世界的存在、阻止凡人接触超凡力量而设立的一道屏障。如此看来,摩律亚饶占星术与预言书或许的确有其独到之处,毕竟,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去指引一位象征着命运法则的少女王权。
“与摩律亚人一同流滥那段日子,我学会了很多东西,那位据已经两百五十一岁的老巫师教导我文学、星象学、符文学与草药学等知识,还有魔药、魔法、途径与序列等常识,他的知识之渊博,在我所见的凡人中或许仅此一位。”
圣夏莉雅轻抚羊柔软的毛发,着着,眼中掠过一抹暗澹的神色:“他觉得我很有赋,或许能够成为大巫,继承精灵之王的意志,因此希望我能在他死后,接过他的祭杖,成为这个部落的新领袖,带领族人们继续流浪,直到找到梦中所见的故乡。”
她到今日还记得那位老巫师的模样,想起当初自己在一堆满是岁月腐朽气息的杂物中向他学习如何利用透明水晶球观测星辰方位的知识。那时他已是半个死人,身躯句偻、面容枯朽,裹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斗篷,抬起头时眼底被一团迷雾笼罩,张开嘴时一口烂牙似被毒液腐蚀过,出话时声音如破风箱般千疮百孔,张开手时掀起的斗篷仿佛一只巨大的蝙蝠……完全符合常人脑海中对“邪恶、怪异而又恐怖”的巫师的想象。甚至在部落中也有许多年轻人和孩,不敢靠近他,唯恐触怒了伟大的巫,被他夺去理智,沦为傀儡。
只有追随他学习的少女才知道那诡异古怪的形象下藏着多么睿智宽厚的一颗心灵,那沾满旧尘埃的黑色斗篷里行走着人间多么慈祥和善的一位长者,他几乎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部落,倘若没有他的庇佑,这些族人早在流滥道途中便死于一次山崩、一场地震或一夜洪水了。
可是。
“可是我最终还是,拒绝了他。”少女抚摸羊毛的动作渐渐停止,她轻声道:“一个原因是我觉得自己并非摩律亚人,没有资格领导他的部落;还有另一个原因则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