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当上王后、太后的，基本都是他国公主、贵女。”</p>
“所以，外戚也是他国的贵族乃至王族。”</p>
“这些人，在本国有权有势，很少有愿意到外国去任职的。”</p>
“就算他们想去，也会受到那个国家的贵族的集体攻击。”</p>
众人不禁点头，这个角度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p>
不过朱元璋却提出了质疑：“那宣太后为何可以任命自己的兄长和弟弟。”</p>
陈景恪说道：“这个问题问题的好，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先秦制度和商鞅了。”</p>
“商鞅变法之前，各国阶级固化，职位多为世袭。”</p>
“大司马的儿孙才有资格当大司马，大司空的子孙才有机会当司空。”</p>
“平民的子孙当平民，奴隶的子孙永远都是奴隶。”</p>
“可以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个坑还是世袭的。”</p>
“孔子周游列国，为何最后依然要回到鲁国做官？”</p>
“因为他本就是鲁国贵族之后，可以享受到家族留下的政治资源。”</p>
“在别的国家，他就是外来的萝卜。”</p>
“别的国家就算是采纳了他的政治主张，也没有多出来的坑安置他这个萝卜。”</p>
“噗。”朱雄英没忍住，笑出声来。</p>
众人也心下莞尔，将孔夫子比作萝卜，也是没谁了。</p>
还好在场的人都不是儒家门徒，否则少不了一场嘴仗。</p>
陈景恪继续说道：“高度固化的社会，贵族的权力不仅仅来自于君王，更来自于血脉传承。”</p>
“大家只要按照祖上留下的规矩，按部就班过日子就好。”</p>
“太后没有办法提拔重用自己信任的人，自然也就无法执掌朝政。”</p>
“商鞅变法，打破了血脉传承制度，用人以贤以能，并全面施行耕战制度。”</p>
“从此只要有能力，能为秦国立下军功，就可以改变身份成为公卿。”</p>
“商鞅虽然死了，他的制度却被保留了下来。”</p>
“而这，就给宣太后提拔自己的兄弟，提供了制度条件。”</p>
“进而为她执掌朝政，创造了机会。”</p>
众人恍然大悟，马皇后更是连连说道：</p>
“好好好，景恪一针见血直指问题核心，解答了我多年的疑惑。”</p>
朱元璋也不禁颔首，说道：“有道理，难怪你经常说，万事万物都是联系的。”</p>
“商鞅和宣太后是没有见过面，但前者确实成就了后者。”</p>
马皇后附和道：“真相有时就是如此的不可思议，若非景恪今日所言。”</p>
“我怎么都想不到，会是商鞅成全了宣太后执政。”</p>
徐妙锦也很兴奋，看向陈景恪的目光里似乎冒出了小星星。</p>
虽然很多东西她都听不懂，但不妨碍她知道，陈景恪说了很了不起的结论。</p>
真的如太孙所说的那般，陈伴读太厉害了。</p>
连陛下和娘娘都被镇住了呢。</p>
朱雄英则吃味不已，陈景恪这个家伙，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伱。</p>
之后几人又讨论了历朝历代，太后干政的问题。</p>
重点谈的就是吕雉和武则天，没办法，这俩人是太后干政的代表性人物了。</p>
对这两个人，朱元璋和马皇后是很批判的。</p>
又何止是他们，史学家对两人也是批判的体无完肤。</p>
武则天的名声好转，还要得益于伟人对她的评价。</p>
当时妇女解放，需要提高女性地位。</p>
武则天这位唯一的女皇，太容易作为标杆了。</p>
于是，她的名声才开始好转。</p>
曾经，陈景恪受史书的影响，对吕雉非常厌恶，对武则天则非常喜欢。</p>
后来长大了，自己看史书去了解两人的经历。</p>
态度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p>
武则天当政，国内政治动荡百姓遭殃，对外几乎没有赢过。</p>
后突厥就是她养出来的。</p>
相反，吕雉才是真正的雄才大略。</p>
大汉建立，吕家是出过大力气的。</p>
刘邦好几次被项羽击败，只身前去投靠吕泽等人。</p>
靠着吕氏兄弟的支持，一次次恢复元气。</p>
吕家完全可以看做是刘邦的政治伙伴。</p>
吕雉当政时期，政局相当的稳定。</p>
对内休养生息，百姓不说安居乐业，至少也能活得下去。</p>
对外缓和与匈奴的关系，争取到了发育时间。</p>
要说难受，那也只有刘姓皇室成员难受。</p>
站在百姓的角度，吕雉是没有任何问题的。</p>
但可惜，史书是贵族史，用来记录帝王将相之事的书籍。</p>
吕家最后被清算，家族相关事迹被抹去。</p>
后人只能从只言片字里，来寻找真相。</p>
既然谈起了此事，陈景恪就难免为吕雉说了几句好话。</p>
毕竟老刘在人品方面，确实拿不出手。</p>
尤其是对待吕雉，他连男人都算不上。</p>
吕雉可不是那种三从四德的小白兔，而是一只噬人的猛虎。</p>
刘邦死，这头老虎失去了约束她的闸笼。</p>
之前所受的种种委屈，自然要全部发泄出来。</p>
然后就有了人彘，有了刘氏宗亲被收拾的局面。</p>
陈景恪没有给她翻案的打算。</p>
虽然前世大家经常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p>
可还有句话叫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彘之事实在太过于非人了。</p>
所以，陈景恪对她还是给出了比较中肯的评价。</p>
有功，也有过。</p>
末了，他还加了一句：</p>
“是汉高祖先对不起吕后，在疼爱妻子这一方面，他给陛下你提鞋都不配。”</p>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他对吕后的恶最后都报应在了子孙身上，怪不了别人。”</p>
“如果他能和陛下疼爱娘娘一样疼爱吕后，也不至于有后面的事情。”</p>
本来对于陈景恪为吕雉说话，老朱还心有不满。</p>
这种毒妇，你也能洗的吗？</p>
但听到最后那一番评价，态度顿时就变了。</p>
“哈哈……景恪就会说实话，在疼媳妇这方面，咱不输任何人。”</p>
马皇后翻了个白眼，但心中却非常高兴。</p>
和吕雉比起来，她简直太幸福了。</p>
一旁的朱雄英也大为认同，说道：“景恪这话说的对，夫妻本就是一体，自当相濡以沫举案齐眉。”</p>
说完，眼睛还偷偷观察徐妙锦的脸色。</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