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做不到。</p>

“罢了，罢了……”老巫杵着杖边走边说，“你跟桐去见见其他人吧。他们有些残疾了，日子不好过，你看看能不能接去北方……至少屈会接纳这些人，让他们不会没有保障。”</p>

“嗯。”耜大股点了点头，随手就拉走了桐。</p>

后续就是随便看看，跟亲友说说话。</p>

然后物资留在这里，说是贡品，但耜大股自作主张，将这些物资相当一部分分给残疾的族人，给他们换来立身资本。</p>

不然，只怕也熬不到那个时候。</p>

之后耜大股筹划了一下路线和方向，也将一批甲胄留下来。</p>

大体过了半个月，初秋的夜晚，桐刚跟自己在南方的妻子腻歪完，突然有人敲门。</p>

“啥事？”</p>

桐推门出来，看到了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少年，这是老巫去年从巫咸氏带回来的巫奴。</p>

“寻你有事。”少年话很少，声音平静。</p>

桐愣了一下，跟着过去。</p>

不多时，见到了老巫，此时的老巫身前，放着一卷帛，白色的纺织物，白白的，很圣洁。</p>

商人多喜白，所以帛历来很贵。</p>

桐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这卷帛，是干什么的，但这么贵放着，难道是打算送给自己？</p>

微微摇头，桐压下心中的思绪，赶紧落座：“巫，您寻我？”</p>

“方才，我占卜了。”老巫抬起头，“此去，有惊无险。所以，这卷图，你带上，拿给大股。</p>

至于你的妻子，我会安排送去屈那边。”</p>

桐一愣，旋即抬起头惊愕看着老巫：“巫，您这是……”</p>

“去吧。”篝火下，老巫的语气带着一丝淡漠，“商虽然盛大，但不如往昔。有辛氏的未来，也是你们和武夷、流猿他们的未来。商公族不会坐视有辛氏强大。</p>

枯寨夹在中间，却也是机会。</p>

但今后，两脉要各自分家，各行其是。</p>

如果未来有机会……或许我看不到了。</p>

因此，得交给能成为纽带的人。</p>

你，就是这个纽带。所以，你回去之后，爵位要升上去，要有一定权力，才能保证枯寨未来不会和有辛氏彻底决裂。”</p>

桐一惊，片刻恢复平静，他确实有心跟着耜大股去搅动有戎氏战场，怎么看都很爽的那种，但他放不下枯寨这里的亲眷朋友。</p>

而老巫需要桐成为新的纽带。</p>

尤其是耜大股都明确表示，他现在只站在有辛氏的情况下。</p>

耜大股如果不站在有辛氏的角度思考天下局势，也不可能做出准备从南方偷袭有戎氏腹心，搅动的局势的疯狂举动。</p>

老巫在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出现的。</p>

所以，有辛氏和枯寨乃至商族之间的纽带正在被消解。</p>

这是很致命的。</p>

未来，极有可能发生兄弟阋墙。</p>

所以，老巫需要一个新的纽带。</p>

而桐是辛丙、辛戊的外甥，如果回去后爵位升上去了，或许真的能在关键时刻，保下枯寨。</p>

至于和商的关系，只能看政治默契和商王在内服的发展方向，如果真的会有敌对的一天，想来那个时候的辛屈，也做好准备了。</p>

自己也可能随时闭眼走了，所以老巫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插手有辛氏和商族的争斗，只能相信后人的智慧。</p>

“可是我，我真的可以吗？”桐有点紧张，这个任务，很重的。</p>

“去吧，去吧。”老巫面色虽然疲倦，可是眼底却多了几分寒芒，“要搅，就搅个天翻地覆。辛夷，念起来，真令人不爽。该给傲慢的商王和指导指导，什么叫做左右天下大势，非我有辛氏莫属。”</p>

桐呆呆看着难得露出锐利之色的老巫，有点惊愕这位老人，也有这般锋芒毕露的一面。</p>

“嘿，小子啊！小子啊！”老巫似有缅怀的回忆着，“我可是护着本该崩溃的有辛氏，活到了昌平，让屈带着重新站起来的。我虽然经常妥协，可妥协做不到护住有辛氏不死的。</p>

去吧，有辛氏和枯寨之间的冲突，就交给你来弥合了。”</p>

“是！”桐不再多言，决绝行礼，带着地图走了。</p>

老巫缓缓闭眸，在篝火边烤着，暖烘烘：“年轻人都上了台，老东西也该陆陆续续合眼了。我做了一辈子决定，最后悔的就是把屈留在了昌平。</p>

带着南下，局势就不会变化这么快，至少这小子得在我合眼之后再做事。</p>

这样，我也对得起我这辈子的誓言与使命。</p>

罢了，死后的清算，任由帝来评判吧。</p>

帝啊！你真的能直接干预人间吗？”</p>

老人喃喃自语，渐渐鼾声起了，夜深了。</p>

煎熬过去了，他终于可以睡了。</p>

从小到大，在巫咸氏的神权教育下，老人坚定了一辈子的信仰，至此放下了。</p>

就几年活头了，让孩子们追逐自己的未来吧。</p>

至于商族，与他何干？</p>

他照顾有辛氏一辈子了！</p>

就算亡族，也不能亡在他死之前。</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