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魏彦吾之心(下)(1 / 2)

啪嗒……

随着一声门响,外面的陈推门而入,手中提着一些在本舰采购的补品,还有一束预祝康复的花。

这是她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我就不打扰你们的相聚了,罗德岛还有事情需要我处理,如果有任何需求,或者疑问,文月,你可以通过我给你的频道联络罗德岛专员。”

凯尔希走到门边,对文月说道。

“好的,谢谢你,凯尔希医生。”

文月颇为客气地说道。

“陈……去吧,好好和他们说说,你们之间一定有不少话题。”

凯尔希对陈最后说了一句话,便推开门离去了。

“好的,凯尔希医生。”

陈轻轻点了点头,目送凯尔希离开。

“……你来了,晖洁。”

而魏彦吾半坐起来,对陈说道,语气仍然有些虚弱。

啪嗒。

陈来到魏彦吾的身边,放下手中的花朵和补品,以及……被她带着的,龙门最高战术终端,魏彦吾就是用它把龙门最高执政官的位置转移给了陈。

“舅舅……这个还给你。”

她开口,第一句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

陈将龙门最高的战术终端还给魏彦吾,这个动作的真正表意,无论是魏彦吾,还是文月,都了然于心。

“不,它现在是你的东西,不要逃避你的责任,晖洁,现如今,龙门就在你的肩膀上。”

魏彦吾摇了摇头,对陈说道。

“虽然我的确想要让龙门过得更好,但是我清楚自己的斤两,那个位置,我现在还没资格坐。”

陈却执意如此说道,她顿了顿,又开口:

“舅舅,为什么……要向我隐瞒……您是个感染者,您如果告诉我……我……”

魏彦吾却摇头苦笑,回答道:

“告诉你……可以,我甚至现在就可以把我感染者的身份公之于众,无论是舸瑞还是老病虎,无论是富人区还是贫民窟,都可以。”

“只是……在当时,变量太多了,陈,我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人,我并不因为我感染者的身份而感到恐惧或者羞耻,只是这个身份不便的地方,太多。”

“龙门就是我的一切,为此我也只能忍耐,我并不以我得病而伤感,反而感到时间紧迫,希望能在我有限的时间里去带领龙门走向更好的未来。”

陈轻轻吁出一口气,对魏彦吾说道: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也许有些地方,我的确无权评价您,在不同位置上的人,也许真的没有自己做主的余地。”

魏彦吾轻轻点头,对陈说道:

“陈,这才是你的成长,我很高兴。”

陈回应道:

“……这种成长的确很疼,但或许这是人生中一个必要的阶段,舅舅,龙门还在等您,您麾下的那些……黑斗笠们已经急得快要着火了。”

“而且,舅舅……我还需要您身体康复之后对于我剑术进行下一步的指导……我发现我还是……太弱了。”

“此事过后,龙门这座移动城市将会变得比以往更加敏感,一举一动都会挑拨诸国高层的神经……所以我要变得更强才行。”

然而魏彦吾却摇了摇头。

“晖洁,我以后再教不了你剑术了。”

魏彦吾对陈说道:

“我其实去切尔诺伯格本就做好了赴死的觉悟。”

“只是……呵,看来老天还没到收我命的时候。”

陈对魏彦吾说道:

“舅舅……”

魏彦吾摇了摇头,说道:

“陈,从今往后,你就是你自己的老师了。”

“赤霄归根结底,所有的招式,都由挥剑之人的意志所化,你也许能够走出属于你自己的道路。”

“断卒之剑是我在一次战役中,凭借在绝境中视死如归的意志,自创的剑式。”

“而赤霄剑法的其他剑式,也都是由一代代赤霄的剑主自身的道路凝聚而成的结晶,无论是云裂,龙泣,紫微,堕龙,都是他们传承下来的宝物。”

“这些都是我还有前代们走过的路,我教给你,晖洁,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踏着我们的脚印,你一定可以学会。”

陈有些欲言又止,她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魏彦吾,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对不起,舅舅。”

她最后还是开口,语气仍然有些倔强地说道:

“但……我绝不认为之前贫民窟的那些事情,你做得对……”

她本以为自己会和之前一样,得到魏彦吾的训斥,可是这一次陈却发现,眼前的魏彦吾仿佛一夜之间衰老了很多,成了一个普通的龙族老人。

“你说得对,陈……也许,在那个时候,我仍有更好的选择,不用让他们死。”

“我向你道歉,晖洁。”

魏彦吾对陈说道,这一下反倒是让陈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看看外面,晖洁。”

魏彦吾把自己的手指向外面的窗户,而陈的视野亦随之延伸。

“……”

眼下,罗德岛的行驶路径是在乌萨斯和龙门的边界地带,而从魏彦吾病房的窗外看去,可以看到一片大大小小的石头所堆积成的碑林。

“……按照这个时间,如果是平常的龙门,会在三十个小时左右驶过这片区域。”

魏彦吾对陈说道。

“……”

陈没有说话,等着魏彦吾的下文。

“因为那片碑林,葬着塔露拉的父亲……还有你的母亲。”

陈咬了咬嘴唇,却没有说话。

“他们终归……没有葬在他们爱的那个城市里,不,你母亲的话,应该是对那座城市又爱又恨。”

“这里的景色我永远不会忘记,晖洁,只要看到这些小小的石碑,我就会想到他们,我的妹妹,我没有血缘关系却胜过血脉的兄弟。”

“他们被葬在这里。”

“墓柜太小了,容不下他们的热情;话语又太轻了,说不出他们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