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且连忙道:“定竭尽全力,不过验证药方需一定时间,还需找人试药,时间恐不会短,还请宗正多给一些时间。”
“这是自然。”嬴腾点头道。
夏无且道:“而今药方已拿到,我等就不多留了。”
说完。
夏无且朝嬴腾躬身一礼,撑着竹杖朝殿外走去。
其余太医紧随其后。
等出了大殿,夏无且摸着身旁的药箱,上面花纹早已被磨拭的不成样子,轻叹道:“若是嵇恒未死,天下或会出一位‘扁鹊’,可惜此人受外界影响太多,最终没能逃过这劫。”
“唉。”
四周安静。
并无一人敢接话。
夏无且摇摇头,用竹杖敲了敲地面,平稳的离开了。
另一边。
程邈望着这块石壁,眼中颇为不舍,开口道:“宗正,这块石壁可否让我等带走?上面的文体对我等大有用处,若能以此为方向,或能让隶书更为实用,也能减少我等空耗时日。”
嬴腾眉头一皱,他看了看石壁,又看了看案上摆放的竹简,最终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夏老太医药方尚未验证,因而这块石壁暂时还不能损害,此中利害,你需得清楚。”
程邈拱手道:“下官明白。”
“绝不敢损坏。”
嬴腾微微额首,朝戚鳃吩咐一声,便拂袖离开了。
程邈道:“还请戚御史,差几名官吏,将这块石壁送到勘字署。”
“程邈拜谢。”
戚鳃笑着道:“小事。”
“若能让隶书尽早规范成文,也当是天下读书人的幸事。”
“理应如此。”
说罢。
戚鳃朝殿外走去,随后几名小吏到场,将这块丈许方圆的石壁,一步步抬到了勘字署。
等御史府官吏跟勘字署其余官吏都离开后,王次仲再也忍不住,怒声道:“秦为无道,虎狼残苛,毁弃书道,摧我文明,天道昭彰,安得长久?!”
程邈狐疑的看着王次仲,疑惑道:“为何你会对嵇恒被杀如此愤恨?”
王次仲陡然沉默。
随即。
程邈似想到了什么,恍然道:“嵇氏,燕人,我却是忘了这点。”
程邈苦笑着摇摇头。
王次仲是燕国上谷郡人,祖上是燕国王族,燕易王时,王次仲祖上一脉,追随权臣子之一党,后被燕太子姬平(燕昭王)平定,王次仲这一脉也随之被贬黜为平民,而后更是被流徙到上谷,以耕牧为生。
虽王次仲祖上被贬黜,但他骨子里依旧有股傲气。
也始终不认可秦制。
只是程邈后面出狱,为秦廷器重,掌文字改制,更是多次力劝王次仲,这才让王次仲同意来咸阳,不过即便如此,王次仲并不认可自己是为秦廷效力,只认作是不想自外于天下文明,一心只在宏阔深远的文字改制。
王次仲道:“我虽不知嵇恒为何许人。”
“但他定是燕人。”
“如此文华笃厚之人,却为秦廷草草滥杀,此等苛暴已是自绝于文明。”
“我王次仲不屑再为秦廷耗去白头!”
王次仲怒气横生。
程邈沉声道:“王兄,你我之夙愿,皆为文字改制。”
“我程邈岂是贪恋官职之人?”
“而今有嵇恒石刻在前,却是给了我们拨清文字改制迷雾的机会,若能借此,让隶书彻底问世,并为天下接纳,此等功业,上可对天,下可对地,才不负我等奋斗一生。”
“何以要在此时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