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压低了声音，阴恻恻地说：“没有成功组队的朋友，恭喜你将迎来痛苦的死亡，作为第一个献给神明阁下的祭品。”</p>
老人一共有六名，根据先前听到的观众的议论可以判断，他们分别属于六个队伍，都在上次斗兽游戏中死了队友。</p>
而新人却有七名，游戏结束后必定会多出一人，被残忍地淘汰并杀死</p>
考虑到新增加的主线任务，不少玩家心中已经有了淘汰者的人选。</p>
一个叫做林烨的小青年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等会儿齐斯上台，我们都别出价，直接淘汰他结束这个副本就好。</p>
“这个副本给我的感觉太复杂太邪门了，觐见邪神的主线任务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哪怕能完成，也得死到只剩下最后一两个人。</p>
“死一个屠杀流玩家，换我们所有人通关，各位都知道该怎么选吧？”</p>
他的积分只有九百，低于新玩家普遍拥有的一千积分，如果正儿八经参与竞拍，不一定能落得到好。</p>
哪怕能成功组队，剩余的积分也不会太多，走正常游戏进程，大概率会在后面几天陷入劣势。</p>
“我没意见。”姓名为“念茯”的女玩家轻快地笑了一下，看向齐斯，“小哥对不住啊，得麻烦你先死一会儿了。反正最终副本快要开启了，等傅决大佬通关后一定会选择复活所有人的。”</p>
她胸前悬浮着六百积分的字样，同样属于积分低于一千人群，表态针对齐斯合情合理。</p>
其他玩家虽然不作声，但也都持默许的态度。</p>
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他们通关最容易的一次，只要共同淘汰掉齐斯……</p>
董希文陷入纠结之中。</p>
等会儿到底要不要出价，和齐斯组队呢？</p>
出价，等于得罪其他玩家，大概率被针对到死；不出价，就怕齐斯在生命最后半小时短暂地恢复权柄，把他一波带走……</p>
这算是命里相克，一凑到一起准没好事儿吗？</p>
山羊高声宣布：“现在请第一位玩家站到台中央！”</p>
上台的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名字叫做“楚汛”，看上去像个理工科的研究员。</p>
观众席上的动物们兴奋地嚎叫起来，“哞哞”和“呜呜”声不绝于耳，听不出具体的意思。</p>
齐斯的视野虚化了一秒，周围的景象恍然变成充斥着粪便和尿骚味的集市。</p>
一小片空地上围着好事的人群，一只毛发鲜亮的小狗被放在中间，主人用尖利的声音吆喝：“最新品种的斗犬，谁出价高它就是谁的了！”</p>
画面倏忽消逝，被放在中间的变成了人，动物们像人群一样围在旁边，兴奋地看着。</p>
玩家们同样焦急而期待地等着游戏进程的推进，没有人觉得“拍卖”这件事儿有什么不妥。</p>
齐斯轻笑了一下，说：“我出一千积分。”</p>
其他人只当他不甘心被牺牲，还在垂死挣扎。</p>
叫做“格林”的玩家冷笑：“没用的，我们大部分人的积分都比你高，只有两个人积分比你低，我们也愿意借积分给他们。”</p>
说完后，他报了个“一千一百”的数字，积分数降为“七百”，组队成功。</p>
刘雨涵第二个上台。</p>
齐斯说：“一千。”</p>
常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一千一百。”</p>
没有人再加价，玩家们漠然等着齐斯上台，然后好同时拒绝出价，结束这个令人不适的副本。</p>
三次叫价后，常胥胸前显示的积分变成了四百。刘雨涵低垂着头，走到他身边。</p>
山羊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现在请三号上台！”</p>
齐斯闲庭信步地走到圆台中央，黑色十字架标记在他的头顶幽幽悬浮，邪异又肃穆。</p>
场地陷入死寂，一时无人报价。</p>
观众席上的动物们坐直了身子，闹哄哄地抻长了脖子遥望。</p>
山羊问：“没有人愿意出价吗？他可是你们当中唯一一位凭借智慧入场的玩家哦。</p>
“倒计时，十、九、八……”</p>
玩家们相视冷笑。</p>
谁会出价呢？</p>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死一人就能通关的简单副本，而且那个人还是死不足惜的屠杀流玩家……</p>
更何况，谁会愿意违背群体的决策，得罪作为新人榜一、九州公会新星的常胥呢？</p>
齐斯微微仰起脸，看向高悬在头顶的神殿。</p>
悬吊着建筑的金色藤蔓向四周延伸，恍若用作束缚和惩戒的锁链。</p>
它在空中如在呼吸般起伏，却像是死物，无从目击内里的神明。</p>
“七、六、五……”</p>
董希文握紧了拳头。</p>
到底要不要出价呢？</p>
他并不确定齐斯在副本里死亡后，回到现实的最后半小时，能否发动灵魂契约技能。</p>
如果不能，皆大欢喜，他从此摆脱那个一肚子坏水的老阴逼。</p>
但那可是接近于神明的权柄，可以穿透游戏和现实的界限，万一呢？</p>
一切都是未知数，到底要不要赌一把呢？</p>
“四、三……”</p>
气氛紧张起来，连两旁观看游戏的动物们都停止了喧哗，屏息敛声等待最终的结局。</p>
齐斯下移视线，看向先前说出“麻烦你先死一会儿”那句话的名叫“念茯”的女玩家。</p>
念茯侧头与他对视，唇角依旧带笑。</p>
齐斯读出了其中的意味，也笑了一下。</p>
“二……”</p>
倒计时即将归零，玩家们松了一口气，有几个的身体都松垮下来。</p>
动物们有的唉声叹气，有的啧啧称奇，笃定了场中那个穿白衬衫的人类的死亡。</p>
“一。”最后一个数字落下。</p>
念茯忽然举起手，咬字清晰道：“我出价一百。”</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