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希文举手：“我要是把老虎写上去，会怎么样？”</p>
查理：“死。”</p>
“那我要是什么都不写呢？”</p>
“死。”</p>
合着怎么都是个死是吧？</p>
董希文哭丧着脸拿起笔，沉吟两秒，终究还是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再抬起头时，神色也肃然了几分。</p>
事已至此，犹豫无用。</p>
在怀疑面前，他更愿意选择信任。</p>
如果正确，再好不过；如果错误，认赌服输。</p>
更何况，二分之一的概率，他不信他的运气就那么糟糕。</p>
查理弯下腰，伸手抽走董希文面前的白纸，朗声宣布：“5号玩家写下的名字是‘周可’！5号玩家认为1号玩家是本轮的狐狸！让我们看看正确答案——”</p>
董希文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纵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就像高考前等待公布成绩的最后一秒。</p>
在几乎能将人压死的寂静中，查理浮夸地大笑出声：“恭喜你回答正确！本轮的狐狸就是‘周可’！”</p>
如同久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还没有落在自己的头上，而是在脚尖前砸了个坑，董希文长长地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后脖颈上渗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p>
风一吹，只觉得后背发凉，他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在了椅子上。</p>
他赌对了，和惠没有骗人，“周可”也在关键时刻放弃了害人，选择如实相告。</p>
皆大欢喜的结局，就像喜剧中常见的大团圆。</p>
他的环节已经过去，接下来就看辛西娅了。</p>
“我没想到你会说实话。”辛西娅平静地看着齐斯，目光带着一种老人对后辈的赞许，“在今天之前，我还以为你会抓紧一切机会使我们减员，以此保证你的生存概率。”</p>
齐斯用手托着下巴，语气含讽带刺：“自己满嘴谎言，才会对他人的任何行为都报以怀疑，不是么？”</p>
辛西娅听出了潜台词，只不在意地笑笑：“这句话很适合你拿来当做座右铭。”</p>
“是啊——”齐斯拉长了音，有气无力道，“刚才那句话来源于我自身的经验，奉送给你，不用多谢。”</p>
真正的说谎者从不惧怕被人看破，最高明的欺骗往往让受骗者明知是陷阱，却还趋之若鹜。</p>
齐斯一直追求这一境界，虽然暂未达到，但也不惧于在受害者面前揭破自己的谎言，坟头蹦迪。</p>
辛西娅显然理解不了他的审美，嘴角依然噙着笑，眼底却冰冷了几分。</p>
不等查理出声，她便出声问道：“我作为‘老虎’，直接在纸上写下对‘狐狸’的处置方法就可以了吗？”</p>
“是的，”查理像主持人一样背向玩家，面向虚空中的观众，“恭喜动物们找出了藏匿在森林里的狐狸，他就是1号玩家‘周可’！接下来请老虎决定如何处置这个不受欢迎的家伙——杀死还是放过？”</p>
辛西娅拿起笔，在纸上迅速写下一个单词。</p>
在遇到“周可”的罪恶化作的鬼怪后，她就想让这个戴面具的青年死了。</p>
道具带不进梦里，面对欲要置她于死地的鬼怪，她毫无反抗的余地。</p>
昨晚的梦中，红衣的鬼控制着狰狞可怖的尸体制住了她，长着刀片的指甲缓慢而旖旎地划过她的脸颊，口中喃喃念道：“我刚好缺少一张伪善者的面具，你会是最完美的原材料……”</p>
那种绝望感至今萦绕着辛西娅，她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容不得和危险共处一室。</p>
她当然可以随便杀死一个玩家，苟延残喘地活过一天，但明天呢？</p>
既然有大好机会摆在眼前，那么不如趁机杀死齐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p>
辛西娅将写了字的纸递向查理，心头好像有一块大石头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p>
纸上的单词“Kill”力透纸背，哪怕是背面朝着众人，也能看清笔画的狰狞。</p>
董希文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看向辛西娅，质问脱口而出：“你这是闹哪出？明明可以一个人也不死的啊！”</p>
辛西娅微笑着，不置可否。</p>
其实，早在第一眼见到齐斯时，她就起杀心了。</p>
戴着面具，一看就不光明磊落；三言两语将汉森推到众矢之的，足够狠戾阴毒，也有执行残忍计划的能力。</p>
这样危险的利己者，让辛西娅恍然看到了多年以前的自己。</p>
她清楚地知道这样的人的危险，也感受到了青年可能带给她的威胁。</p>
利己者难以成群，哪怕暂时有合作，也很快会背道而驰，更有甚者，临别时互相捅一刀也是常事。</p>
昨晚选房间时，她主动找齐斯合作确实是出于真心，但她的打算从来都是：先度过第二幕，等第三幕再见机行事，看能不能将这个危险人物排除出局。</p>
零和博弈中，理性主义者狭路相逢，必有一死。</p>
查理高举纸页，很满意似的大声宣读：“老虎的选择是——杀死狐狸。”</p>
“第一轮游戏的结果是——杀死1号玩家，周可！”</p>
………………</p>
【注】《动物庄园》是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创作的中篇，讲述农场的一群动物成功地进行了一场“革命”，将压榨他们的人类东家赶出农场，建立起一个平等的动物社会。然而，动物领袖，那些聪明的猪们最终却篡夺了革命的果实，成为比人类东家更加独裁和极权的统治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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