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斯也将刀片夹在两指之间,紧随其后向主屋靠近。凝滞的气氛中,他盯着前者的后脖颈出神,思绪毫无缘由地回想起常胥高高瘦瘦的身影。
他忽然有些怀念上个副本的那些“队友”了,如果这届队友的质量有上届那么高,这会儿他或许可以和周依琳一起在苏婆宅邸里划水,等工具人把神肉带回来。
“法克!”队伍中间的艾伦忽然大叫一声,所有人的步伐都是一顿,纷纷将目光转向声源处。
白人青年抬手抹了把脸,接着将沾了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右手举在身前:“这是什么?刚刚滴我脸上了,黏糊糊的。”
“一惊一乍的,生怕吓不到人是吧?”纹身女不满地抱怨着,却还是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像鼻涕似的。”
齐斯没有凑热闹的打算,他站在原地远远望去,能看清艾伦手上沾着的是一团肉色的黏液,呈现油脂的质感,又像是从活物上刮下来的肉泥,此刻正如同有生命般,缓慢蠕动、流淌。
粘腻的情态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说是恐怖,却更像是恶心。要是被这玩意儿沾上,齐斯觉得自己一定会立刻原地自杀。
艾伦却忽然一颤,像被魇住了似的,定定地看着手上的黏液,脸上缓缓浮现出痴迷的神情。
他喃喃念叨着“好香”,忽然将手举到嘴边,伸出舌头去舔沾着黏液的手背,好像那是什么难得的珍馐。
明眼人都知道他状态不对了,离他最近的赵峰最先反应过来,一巴掌呼到他脸上,纵使如此,他的舌尖依旧触到了几滴黏液。
眼睛时清醒时迷蒙,他护食般护住自己的手,伸着舌头,作势还要再舔一口。
“发什么神经?”赵峰骂骂咧咧的,又是几巴掌招呼上去,“啪”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艾伦被这几下打懵了,他的双目终于恢复清明,脸颊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右肩一个哆嗦,将手上的黏液甩到地上。
那团黏液落了地,像是找到了着力点似的,从下面生出细密的腕足,缓缓往阴影中爬动。
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舔了什么,白人青年弯腰干呕起来,嘴里大声嚎叫:“上帝啊!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人能回答他,齐斯抬起头往头顶充当顶棚的幕布上看,他恍然意识到,之所以没有光线透进宅院,并非是因为幕布本身的厚度,而是薄薄的布料上另覆了一层黏液,充当遮蔽。
其他玩家也都抬起头张望,头顶的幕布不知何时破开了几个洞口,一团团的肉色黏液往下滴落。好在速度不快,玩家们得以在被沾上前躲开。
但那黏液落地后依旧在移动,逐渐在地面上勾连成一片,可想而知,不出五分钟,整个庭院中便再也没有能落脚的地方了。
更糟糕的是,浓郁的香气如丝如缕地在空气中蔓延,骚动着玩家的嗅觉和食欲,不仅是艾伦,张立财和纹身女的眼中也都流露出垂涎之意。
“动作快点,拿了神肉就走!”杨运东察觉到了危险,脸色微沉。
他抬脚踹开主屋的门,将朴刀横在身前。
脚步却硬生生在门槛前止住,甚至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半步。
只见主屋正中央的床上,赫然瘫着一个一人高半人宽的巨大肉瘤,烛泪般的黏液在表面横流,血色的条纹状筋脉像呼吸般一抽一抽地抖动。
黏液从肉皮上流溢到床面,再像瀑布一样从床沿滴落,化作无数道溪流在地上蔓延,沿着门柱像爬山虎一样攀援而上,爬到幕布织成的顶棚,再蔓延开去。
先前玩家们所看到的那些黏液,分明就是肉瘤肢体的延伸!
浓烈的肉香陡然炸开,周遭的空气均被溢满。
齐斯咽了口唾沫,他看到,肉瘤的顶部镶嵌着一张模糊的苍老的脸,鼻子和嘴巴都同黏液混流成一团,只有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门口。
它不停地重复似腹语似呻吟的呢喃:“我们杀了神,我们有罪……去祠堂拜一拜,好赎罪……”
“你们吃了神,你们也有罪……你们吃了我,一起遭报应……”
这玩意儿,应该就是村长了。
齐斯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想尽力将村长的呢喃记在脑海中,理智告诉他那是很重要的线索。
眼前却是一片迷蒙,思绪纷纷扬扬无比混乱,特定的字句落入思维的海洋难以沉淀。
他忽然生出一个强烈的想法,村长的肉一定很好吃,很好吃,好想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