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令他们自己去铸印,刻印,哪怕刻个萝卜滴,管他什么嗦,铜滴就很好用,铁的也能对付。”朱媅媺可不以为然。
南离只能无奈地叹声:
“你这胆子,可比我想的大……”
“哎,小赵,你也去铸一个噻……”
把南离气乐了,反问她:
“你任命我不给我颁一个?”
朱媅媺又是两手一摊翻个白眼:
“我不会刻噻,若会,早刻一个萝卜滴与你。”
“尽弄没用的,那我问你件事……”可张着嘴南离却说不出来了,他被朱媅媺这一通胡搅,都忘了正事要说啥。
“说噻。”看着有些愣神的赵南离,朱媅媺把小脑袋探前一点小心地提醒。
南离使劲晃晃头,终于想起正题:
“我不想总窝在这个小小山寨躲避,要出去占城招兵,须得宝和寨周围的四乡乡亲响应。”
“那就响应噻。”
“什么响应,你发个檄令号召,令元老爷子与席伯出面,会事半功倍。”
“莫得问题,不过我为你办了,你要拥戴我。”这么一说朱媅媺乘机又提出拥戴这个词来。
“我这还不拥戴?每日里三揖五请地把你当主子供奉,还要怎么拥戴?”
“容我想想,予……我想想的哦,予……”
“别吁了,驴啊马的早站住了。你想吧,下官告退。”南离话未毕气趸趸一抱拳,转身就走。
“哎,那个小赵,你令那厨子再做肉时,多放些盐巴、花椒、桂皮……”
“主子,赵参将走了。”蓝罐儿小心地上来提醒。
“哼!说走你就走,男人不如狗!还是无良滴野狗!呸——”男装少女朱媅媺冲着离去的南离背影跺脚骂了一句。
月色下篝火熊熊,望着寨中空场上难得地喧闹起来的人群,南离却在远处紧拧着眉头抱着双臂,半晌无言。
他心中今日没得半点开怀,只因欧阳直带来的这些消息触动了他。
自元老爷子与他临江倾谈之后,他的心中不免波澜暗起,但周遭清兵势大,一时间也只能暗暗忍耐,如今得了外界消息,他觉得是时候了。
西营退出四川,清军兵力不足,明军四面反扑,又互不统属,旧明的生产体系、社会体系在西营、明军、摇黄、清军的反复颠仆蹂躏下被彻底打破,眼前可谓正是一个起事的时机。
所谓俗话说竖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在这儿恐怕行不通。人都跑光光了不说,真拉起一支人马,上哪儿弄粮去?连老虎都把周边吃光了。真能弄到粮,那些清兵也不会打退往川北的谱儿。
朱媅媺一个女娃儿,尚且心胸不小……真的不小,她这些日子怎么遮掩的?吗的……我想哪儿去了?
在赵南离看来,她那里到处封官许愿、张扬其事的都是胡扯,归根到底手里得有人、有兵,而且得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兵,否则就算有了地盘都保不住,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是本门祖师爷的教导!
可是兵从哪儿来?眼前能依靠的就这么三乡五里的百姓,即便召集起来,就那天残地缺哥俩的水准,能打得了谁?
不行,急不得,得招兵、练兵!否则我带着这么三五十个兄弟,到那荒凉地域,虎豹成群的,不等打仗还不都被叼了去,自己都保不住,还打个屁的城池。
眼前宝和寨的团练乡兵,还有壮丁,元老爷子好说,只是天残地缺哥俩……仨月下来,这哥俩对南离一直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不招惹,但也不合作,为了席地阙的雀蒙眼,令他借机补充营养都得逼着按着的。
这么一咂摸,你别说,这“世子”也不是屁用没有,也好,明日寻机再与她好好商议一番,令她懂事些,不要不该使劲时,没头没脑地瞎使劲,使劲也该使到关节上去。
令赵南离不曾想到的是,他这边在苦苦思索,其实别人也没睡大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