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安敢辱及我家老师！”</p>try{ggauto();} catch(ex){}

恐怖的神念，撼动诸将神魂。</p>

不少修为弱上一些的将领，脸色瞬间一白。</p>

毫无疑问，如此可怕的神魂之力，根本不可能出自第六境的法相金身。</p>

只是就在这时，他们神色蓦地一愣。</p>

因为他们此时忽然发现那一股可怕的神念，竟然是从他们身后的城中传来的。</p>

‘怎么回事？’</p>

‘莫不是有蛮狗上三境强者，暗自潜入了城中？’</p>

心中震惊之际，也不免生出了几分慌乱。</p>

因为没有人会不清楚，值此大战之时，一尊上三境强者出现在城中的可怕后果。</p>

就连一向性情稳重的李靖也忍不住蹙眉，不断思索着应对之策。</p>

而就在这时，却听耳畔传来一阵略带尖利的熟悉语调。</p>

“勿慌，是自己人。”</p>

那口称圣山老贼为老师的，是自己人？</p>

这话怎么听怎么荒谬。</p>

包括李靖在内的城头冠军诸将，听闻这话，面色一滞。</p>

隐约猜到了侯爷某些隐秘后手。</p>

后来乌丸部一统幽北草原后，那九头妖鸟的图腾甚至成了其王族的标志。</p>

如此紧密的联系，又怎么可能说翻脸就翻脸？</p>

而就在城头诸将思绪纷飞，陷入短暂沉默之际，那道怒骂‘竖子’的声音，余怒未消。</p>

他这一生靠着伺候大巫数百年，早就对大巫敬若神明。</p>

后来得大巫开恩，才换来了一声口称‘老师’的资格。</p>

又怎么会容忍有人当着他的面，羞辱他的老师？</p>

如果不是答应了老师，又慑于那雍人的强大，他真恨不得将这些口无遮拦的蝼蚁生生拍死。</p>

一番强压怒气之后，颜术冷哼一声。</p>

“数典忘祖？背弃同族？别忘了，我家老师可从未当过一天雍人！”</p>

“更别忘了，是你们雍人的前朝，夷灭了我家老师的家国、宗庙！”</p>

“又是你们雍人将他驱离了生他养他的故土！”</p>

“是你们先背弃了他！舍弃了他！”</p>

在恐怖法力的加持下，颜术的声音清晰无误地灌入城头诸将耳中。</p>

先前几位墨家贤者不好说、不敢说的某些真相，也被他一股脑倾倒了个干净。</p>

骤然听到这些的城头诸将，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这些话的真假。</p>

可眼看几位墨家贤者竟然没有出言反驳，心中顿时就有了数。</p>

只是这又如何？</p>

“至于这无数年来，你我两族之间的血债……”</p>

颜术话音微微一顿，片刻之后，才幽幽道。</p>

“你们可知道，早年你们大雍强盛之时，每当夏秋牛羊肥美之时，我等草原部族皆要南下进贡？”</p>

“稍有不从，便有甲士铁骑北上草原，动辄屠部灭族！”</p>

“在那时，我等草原部族是什么？”</p>

“是奴隶！甚至是肮脏的野兽！”</p>

“你们从来没将我们当过人！”</p>

“所以……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们这些奴隶、野兽不会反抗？”</p>

一番连续不间断的自问自答，再到最后的反问，落在城头诸将耳中，顿时让所有人沉默了下来。</p>

因为此刻的大多数将领竟惊悚地觉得对方这话竟有几分道理。</p>

只是听闻这话的李靖，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表情，而是大皱其眉。</p>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这蛮族上三境这些话只是对他们这些将领传音说的。</p>

若是传遍全城，怕是至少平白损失将士们三成士气。</p>

因为战争的正义性，一旦不再绝对。</p>

士卒就会陷入自我怀疑。</p>

而一旦自我怀疑，手中的紧握兵刃，就不再坚定。</p>

这就是自古以来，但凡出征都要师出有名、讲究以有道伐无道的根本原因。</p>

“不能让这厮继续胡说八道下去了。”</p>

一贯冷漠傲气的赵牧，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有些气恼地沉声传音道。</p>

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p>

普通将领会考虑的东西，他们却是不会。</p>

他们只论输赢。</p>

李靖闻言，提了一句。</p>

“放心，侯爷并未出声。”</p>

一尊至少七境真仙的神念含怒发声，如此大的动静，侯爷不可能感应不到。</p>

而既然他没有做出反应，便说明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p>

只是话虽如此，他这个侯爷之下的军中第一人，面对这种情况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p>

所以略作迟疑，李靖便沉声出言道。</p>

“阁下到底想说什么？”</p>

如果说前几句话，对方是在为自己老师鸣不平的话。</p>

那后几句却似乎只是引子。</p>

听到李靖发问，对方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然好奇问道。</p>

“伱不觉得……老夫这是在故意扰乱你的军心？”</p>

李靖摇头，漠然道。</p>

“你不敢。”</p>

这般赤果果的三个字，引得颜术沉默。</p>

确实，他不敢。</p>

八境天人在一尊刚刚踏足上三境的七境真仙面前畏手畏脚，听起来有些可笑。</p>

可这就是事实。</p>

在这里待得越久，越觉得那个年轻后辈的深不可测。</p>

之前老师他非要将自己安排在对方身边。</p>

颜术之前还有些看不透、想不通，可现在他却是隐约看到了一些。</p>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p>

念头转过，颜术直接略过了那个敢与不敢的尴尬话题。</p>

“老夫只是想告诉你们，这世上从来没有所谓的对与错。”</p>

“只有强与弱。”</p>

说到这里，颜术忽然叹息一声，然后也不知是在跟包括李靖在内的众人说，还是在跟那位冠军侯请求。</p>

“老夫只希望等此战打完之后，给我等草原一族一个机会……”</p>

“跟当初的秦人、赵人、齐人一样的机会。”</p>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我双方的子孙后代不再流血，不是么？”</p>

……</p>

冠军城，这座大雍东北最边陲的古老城池，依旧在血战。</p>

四轮烈阳取缔的暗夜之下，一道道赤红着眼眸、面色狰狞的身影，踩着城墙下厚厚堆积的同族尸骸不断攀墙而上。</p>

尽管那位并未露于人前的圣地上三境强者已经给出了破解之法。</p>

可那四轮烈阳却依旧好端端地高悬于空。</p>

唯一的原因便在于侯府之中传来了那一声轻描淡写的话音。</p>

“让他照。”</p>

短短三个字，便无人再去管那四轮烈阳分毫。</p>

一将功成万骨枯。</p>

这一刻，那一道道从天下各处将神念投向这片战场的身影，心中忽然生出近乎同样的念头。</p>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