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辛夷声若呢喃。</p>
韩绍却是愣住了。</p>
这娘们儿是在挑衅于我？</p>
可就在他这短暂愣神间，作为曾经骑军校尉的公孙辛夷已经向他发起了冲锋。</p>
其势，可谓是勇不可当！</p>
实际上自从草原那一天的放肆之后，公孙辛夷总会在脑海中回忆起当初的那一幕。</p>
并且时常在心中懊恼于自己仓惶而逃的狼狈。</p>
总觉得若是再有这样的机会，自己或许、应该、可能会做得更完美一些。</p>
为此，她甚至强忍着身为女儿家的羞耻，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p>
那一阵唇齿交缠的瞬间。</p>
韩绍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被敌将实现了突袭。</p>
有如破阵之锋矢的势如破竹，长驱直入间，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死战意志。</p>
彼此贴近的身躯，剧烈跳动的心脏，有如骑军踏动的马蹄。</p>
滚滚如雷，浩浩荡荡。</p>
更是让韩绍生出一股敌方气势如虹不可力敌的震撼感。</p>
不过好在他也算是百战余生的老卒了，很快便聚兵稳住了阵脚。</p>
紧接着便是一番你来我往的纠缠厮杀。</p>
有时候敌军深入，有时韩绍马踏敌营。</p>
老实说，韩绍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般激烈的战斗了。</p>
也很久遇到战斗意志这般强烈的敌人了。</p>
战至正酣时，韩绍粗壮着鼻息，忽然一把抓住了某只正在解他腰带的纤白玉手。</p>
口中连忙慌乱道。</p>
“够了，够了！木兰你冷静一下！”</p>
这娘们儿真是疯了！</p>
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p>
那些守卫这处楼阁的三位强者，只是走了，又不是死了。</p>
要是真在这里成其好事，回头必然会让他们看出端倪。</p>
等传到公孙度耳中，韩绍也不用活了。</p>
单凭那老东西爱女如命的性子，怕是生撕了他的心都有了。</p>
所以就算是箭在弦上，他也只能鸣金收兵，悬崖勒马。</p>
否则的话，就不好收场了。</p>
更何况他也不想让两人的真正初次交锋，交代在这等荒唐的地方。</p>
那样的话，日后回忆起来未免太过尴尬和遗憾。</p>
可韩绍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番痛苦挣扎后，做出的毅然抉择。</p>
换来的竟然是公孙辛夷哀怨的目光。</p>
“是不是因为她……”</p>
她？</p>
婉娘？</p>
韩绍懵了一阵，实在是没想到这种时候这娘们儿竟然扯到姜婉身上。</p>
于是赶忙一面替她拢起衣衫，避免两人继续荒唐下去。</p>
一面宽慰道。</p>
“你想哪儿去了，不干她的事。”</p>
“只是不想在这种地方委屈了你。”</p>
只是这话说完之后，韩绍看着公孙辛夷闪烁的目光，忽然神色一怔。</p>
然后恍然道。</p>
“你在激我？”</p>
激将法，虽然老套简单，但实用性一向是最强的。</p>
她想激他，将刚刚没有做完的事情，继续下去。</p>
回味过来的韩绍，眯着眼睛看着公孙辛夷，忽然意识到她此刻这番看似冲动的举动。</p>
除了本身的意乱情迷外。</p>
更多的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断绝了自己的退路。</p>
到了她这个境界，虽然大多数伤口都能愈合。</p>
但若是元阴已失，气息驳杂。</p>
这种事情肯定瞒不过皇族内廷的筛查。</p>
大雍姬氏也肯定无法容忍一个不贞之人，嫁入皇族。</p>
到时候也能顺势彻底断绝公孙族中某些人想要攀龙附凤的妄念。</p>
至于母族的江南赵氏，她也算计到了。</p>
只要她将自己彻底交给韩绍。</p>
不管那位赵家老祖背后有着什么样的算计。</p>
从今往后，都只能全心全意地帮扶她的韩郎上位！</p>
如此一来，似乎一切都会很完美。</p>
唯一牺牲的就只有她公孙辛夷一个人的清誉与名声。</p>
只是这些所谓的名声，她不在乎。</p>
毕竟韩绍为了她，能够不惜拿命去赌。</p>
她又怎么会在意未来那声名狼藉的名声？</p>
看着公孙辛夷那双汪出盈盈水光的极美眸子里，潜藏的那一抹决然。</p>
韩绍无奈苦笑一声。</p>
“你啊……”</p>
短短两个字，顿时让公孙辛夷知道。</p>
自己这点小心思，已经让自家韩郎洞彻了个干净。</p>
带着几分慵懒地拢起衣襟，遮掩住这寒冬里的那一抹动人春光。</p>
公孙辛夷垂首低眉，带着几分苦涩道。</p>
“为什么要这么聪明？装糊涂不好么？”</p>
这世上的很多人，其实都是矛盾的。</p>
有些平日里表面粗犷的人，实际内秀得很。</p>
而公孙辛夷这样一贯清冷孤傲的女子，一旦陷入偏执中。</p>
就像她当初跟韩绍说的那样。</p>
‘她会疯的……’</p>
这种不顾一切的疯劲，简直跟当初战场绝境之时，她以天门境修为悍然冲向蛮狗元神境真人一般无二。</p>
‘看来以后不管怎样，千万不能真将这娘们儿逼急了……’</p>
这疯起来，就连他都有些心里发憷。</p>
韩绍失笑间，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来前世历史上发明出‘人彘’一词的某位开国帝后来。</p>
可在认真看了她一眼后，瞬间便将这个念头甩出了脑海中。</p>
顺势将她拥入怀中，韩绍叹息一声，柔声宽慰道。</p>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p>
“我还没堕落到，需要自己女人做出这般牺牲的地步。”</p>
不管哪方世界在某些方面，对女子都是要刻薄一些的。</p>
一旦名声上有了污点。</p>
以后不管怎么样，都很难洗刷了。</p>
韩绍虽然不太在乎这些。</p>
可终究不想自己的女人受这样的委屈，终日郁郁寡欢。</p>
毕竟有时候旁人异样的眼神，也是能杀人的。</p>
对于韩绍这样不加掩饰的爱护之情，公孙辛夷心中涌出的感动，裹挟在绵绵情意中，终于融化了眼中那一抹偏执的决然。</p>
近乎拼尽全力的拥住韩绍，仿佛要将自己糅碎进他的身体里一般。</p>
“韩郎……”</p>
这一声呢喃，伴随着一阵无力之感，充斥着公孙辛夷化开冷硬的心间。</p>
因为她除了刚刚那个选择，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p>
难道真的让她眼睁睁地看着韩绍，因为自己而步入危险境地？</p>
而这时，韩绍已经幽幽道。</p>
“安心，一切有我。”</p>
“你信了我这么多次，也该知道我从未让你失望过。”</p>
这般轻描淡写的话音落下。</p>
却仿佛一枚万钧沉石落在公孙辛夷悬着的心间。</p>
原本的飘忽与不安渐渐落下。</p>
整个人静静地蜷缩于韩绍怀中，似是普通女子在享受情郎这难得温存一般。</p>
丝毫看不到昔日那战场之上锐利无双，不可一世的孤傲女将模样。</p>
韩绍顺势轻抚了她的发间，感慨着人世间的玄妙。</p>
他本身不信命。</p>
在他看来，所谓的命格、气运，其实不过是倒因为果罢了。</p>
这玩意儿跟前世舆论场上的传播学很像。</p>
编造出一个目标，强行给这个‘目标’加持上命格、气运的说法。</p>
只要所有人都相信了。</p>
并且全都奔着这个‘目标’去努力，自然是无往不利。</p>
反之亦然。</p>
至于说这方世界到底是不是这样。</p>
还没有走到那个高度的韩绍，自然是不知道，不明了。</p>
不过这不重要。</p>
重要的还是相信自己。</p>
只要自己能看透其中的脉络，看透那些隐于背后的存在每一步落子的目的。</p>
那在某种意义上讲，自己岂不是也就相当掌握了某种天命？</p>
韩绍眯着眼睛，静静思索着。</p>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p>
那就是公孙峙那个老东西。</p>
公孙辛夷身上承负的这个命格，他不可能不知道。</p>
可他偏偏却对自己和公孙辛夷的私情，熟视无睹。</p>
甚至采取了默认、纵容的态度。</p>
他想干嘛？</p>
韩绍脑海中悠悠飘过两个字‘不臣’！</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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