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河谷,天空白了不少,刀子般的寒风中,江流把摄像机架在了河谷中。
与此同时,颜良也和赵文红谈妥了,由他第一个走进镜头述说往事。
江流一声“开机”,颜良的画外音和火车的“况且”声联袂在河谷响起。
开场白后,江流把摄像机对准了头发乱糟糟的赵文红。
“有想过有一天回家吗?”颜良在画外问。
赵文红乌漆嘛黑的脸上露出白灿灿的牙齿:“没想过,在外面活的好好的。”
“家里找过你?”
“不清楚。”赵文红微笑道。
“有想过以后干什么?”
“给人开车吧,开车挺威风的。”
用两小时断断续续录了赵文红的经历、工作,以及无所事事的闲逛,江流回旅馆给相机充电,颜良去买吃的顺带寻找下一位入镜者。
江流吃完饭再回到河谷,颜良已经找到了脸上带伤的周国山和卢婷。
镜头前,周国山一边擦着额头的血迹,一边笑盈盈道:“我迟早要那帮人好看。”
周国山口中的那帮人是指哪帮人,江流没有细问,也禁止颜良打断周国山。
他俩名义上是《铁路沿线》的策划人、导演、摄影师,此刻却更应该做个看客。
纪录片真正的主人是赵文红、周国山、李勇、卢婷等人。
江流既然接手了执导《铁路沿线》,就容不得任何人插手他的执导理念。
颜良可以用校友情、老友情,让江流在年节时分赶赴雍州拍纪录片。
却不能用这些情感影响江流的创作理念,否则江流会立即翻脸走人,江流的导演权威不容侵犯。
录完周国山,摄像机的电也没了,江流两人合计一天到此为止。
他们要休息吃饭,赵文红等人也要工作,过年对他们的工作利好。
车站旅馆、河谷、林子,大平台四点一线的生活持续了三天,江流完成了《铁路沿线》所有镜头,将摄像机交还给了颜良。
“后期剪辑什么的自己弄吧,我要提前回剧组。”
颜良没答应:“剪辑等你有时间吧,给我省点钱。另外,你觉得《铁路沿线》能在国内上映?”
江流疲惫道:“想多了,我们拍的什么心里没数?电视台不会买,也没法上院线,最多联系几大艺校免费放上几场,就这也得看你人缘。”
“你是说只能去国外参展?”
“我什么也没说,记得做幕后时别用我真名。”为了防止颜良这个愣头青不知轻重,江流蹙眉道:“导演就写牛马。”
连续几天交流《铁路沿线》的拍摄,颜良已经明白了江流担忧,点头答应后问:“你什么时候走?”
“今晚就走。”
“行吧,和赵文红几人道个别吧,好歹是你执导的第一部纪录片中的主角。”
江流发自内心深处的不想和赵文红等人再有交集。
但颜良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铁路沿线》已经成了江流这辈子的第一部作品,他以后有了名气,所有人都会认为这部作品是他导演生涯的起始点。
他的身上已然有了《铁路沿线》的烙印,甩不掉,挣脱不得。
江流点点头:“走吧,去林子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