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王逸一直留心着桃叶的状态:她眼中无神、精神恍惚一副完全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知心思游离在何处。
王逸虽不知桃叶昨夜为何失眠,但他知道王敬昨晚睡前去找了桃叶一趟,至于两个人之间因何闹得不愉快……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也就大概也能猜得出缘由。
王逸知道桃叶在出神,却只管喊话:“桃姑娘觉得,永昌宫中的那位白夫人如何?”
“白……白夫人?”桃叶感到一阵诧异,不知不觉把方才所想的乱七八糟都给丢到了脑后:“大王身边那个,不是韩夫人吗?”
王逸笑点点头:“白夫人是大王的另一位夫人,也是韩夫人的表姐。”
“啊?”桃叶觉得十分有趣,她热爱八卦的老毛病顿时又犯了:“那白夫人和韩夫人,哪个更美?”
王逸笑道:“老夫没见过白夫人,不敢说,但韩夫人更年轻,年轻,往往会觉得好。”
“大王还有别的夫人吗?”桃叶已经完全被永昌王的家务事转移走了注意力。
“没有了。”
“那白夫人,是司蓉郡主的母亲吗?”
王逸见桃叶越问越感兴趣,便系统地讲解起来:“司蓉郡主的母亲是大王的结发妻子,曾为大王生下一子一女,但母子二人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大王很伤心,不得不与女儿司蓉郡主相依为命。后来,大王受封为王,不愿另立王后,但为子嗣之故,将永昌郡郡守的女儿白羽纳入王宫,封为白夫人。
白夫人果然生下一子,取名司修。而后,白夫人忙于照料司修,无暇服侍大王,遂举荐了表妹韩姒入宫。韩夫人有过目不忘之能,大王带在身边,犹如带了整个书房,因此时刻不离。
可是,无论是为大王生下独子的白夫人,还是被大王视为左膀右臂的韩夫人,都取代不了郡主生母在大王心中的地位,他年年都会亲自祭拜他追封的王后。”
桃叶听罢,感慨万千:“大王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她突然明白,永昌王为何会对王敬所求的「废除我与司姚公主的婚姻,准我将发妻满氏遗体迁回王氏祖坟」感动不已。
王逸又笑问桃叶:“桃姑娘觉得,白夫人或韩夫人,会不会为大王的念旧而吃醋?”
桃叶按照自己的想象,不假思索便作答了:“应该不会吧?嫁给一个情深义重的好男人,后半辈子才牢靠,那也是她们的福气啊!”
答完之后,桃叶又忽然觉得,王逸方才问的话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在巂唐一座矮矮的小山下,他们停了脚。
王逸开始吩咐王敬、琼琚、崇丘,要在此搭建几间房屋,作为近期住宿所用,然后就分配他们每个人去做这个、做那个。
桃叶觉得这些工作琐事听着甚是无聊,便随意地往高处漫步散心。
行走之间,她心里想着许多事。
她虽然不聪明,但也还不至于笨到听不出王逸的言下之意,是叫她不要因为王敬怀念发妻而吃醋生气。
走着走着,她看到山上有许多野花,或大或小、形状颜色各不相同,汇聚在一处,远望如同一个绚烂的自然地毯。
对着野花,她不由自主哼唱起歌来: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几个男人在山下听到这歌声,都不约而同地仰望桃叶:她身着粉色衣裙,立在群花之旁,微风拂过,裙摆与花色相互映衬,美得像一幅画。
琼琚不禁赞叹道:“桃姑娘歌声悠扬婉转,好似百灵鸟。”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王逸重复了一遍,也赞叹道:“这诗,好极了!”
王逸随即瞥了王敬一眼,笑问:“你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王敬低头,回答得很利索。
王逸无奈摇头叹气。
琼琚笑道:“二公子要是再不上心,当心姓陈的可要来抢人了!”
王敬只是沉默着。
王逸向琼琚、崇丘摆了摆手,两人先行离开。
王敬当然知道父亲支开两人的用意,因此不必等父亲开口,就先否决了:“父亲若是想撮合我和桃叶,就免了吧!”
王逸十分不解:“你分明是喜欢她的,何必违心?”
王敬望着迎风伫立的桃叶,目光深沉:“父亲应该看得出,桃叶与阿娇多有相似,我只怕,我并非真心喜欢她,或许我只是在她身上寻到了阿娇的影子。”
王逸更加不解:“你那么喜欢阿娇,她身上有阿娇的影子,难道不好吗?”
“不好!我不想把她当做阿娇的替身,这对阿娇不公平,对桃叶也不公平。”
“可你就这么跟她不清不楚地天天耗着、纠缠着,就对得起阿娇?对得起桃叶了?”
王敬无言以对。
王逸盯着王敬看了一会儿,问出了一个原本不想问的问题:“你老实告诉我,你俩多次同榻而卧,有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