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回到家,立刻唤出马达:“你派一个人,去建康,想办法让司姚公主「听说」一则消息,王敬和桃叶私奔到了永昌,还有了孽种!”
马达听了,似觉得有些不妥,但他见陈济脸色难看极了,也不敢反驳,只得应了“是”,就去吩咐人。
陈济在房中独坐许久,稍稍抚平了情绪,又叫了马达进来:“司蓉郡主今天没来找你?”
马达低头,答道:“她约了属下今晚赏月。”
陈济点点头,仰头看马达,语气变得比方才客气了许多:“帮我个忙。明日永昌王若到了哀牢,务必在他去宁王宫之前,让我先见一面。”
马达又应声:“是。”
陈济取出他誊抄的那份金库方位图,看了又看。
马达问:“公子打算明日就献上此物?”
陈济点点头。
马达又说:“两份一模一样的图、标注着同样的字,又献给同一人,岂不明摆着其中一份是抄了另一份的?即便公子比王司徒先一步呈上,永昌王也未必相信是你先发现的宝库。”
“这个……我自然知道。”陈济卷起了临摹的图纸,心里已经另有了一番打算。
桃叶与王敬进了宁王宫之后,挽着的手臂自然而然就松开了。
他们不是真正的幸福,伪装幸福之后,桃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王敬的心情,似乎也不怎么好。
两人沉默着,不知不觉走到宁王宫的旧花园中。
那花园在他们所居住的难民窟房后,现如今是个大菜圃。
住在这里几天了,桃叶还是头一次看到菜圃,方知原来他们每日吃的瓜果菜蔬,大多来自于此。
他们仰头看去,只见菜圃中有不少难民正在采摘,采摘好的菜品被放进菜筐,然后被一筐一筐地抬进厨房。
桃叶看着这一幕,很是惊讶:“原来大家并不是每日游手好闲吃白饭呢?但是……怎么从来没人叫咱俩来干活?”
王敬没有说话,拄拐进了菜圃,也跟大家一起采摘菜蔬。
有几个人看到,都来劝王敬:“你腿脚不好,就去歇着吧!”
王敬自然不好意思做个闲人,但人人都劝他离开,盛情难却,他只好到一旁看着别人劳作。
桃叶又凑近王敬,闲扯起来:“都说永昌是流放之所,百姓多是犯人、还有犯人的后人,可我怎么觉得,这里的人都挺好的?你看,这么多穷人群居在一块,有人吃得多、有人吃得少、有人干活多、有人不干活,居然从来都没有人吵架打架?卫生也保持得蛮好的!”
王敬看了看桃叶,依旧沉默,又继续看着大片大片的菜圃。
日头渐渐上来,阳光直射在菜圃上,那些劳作的人都收了工,以躲避炎热。
王敬反而在菜圃边上坐了下来。
桃叶也坐下,撞了撞王敬的肩膀:“你在想什么呢?”
王敬目视前方,像是有些漫不经心,轻轻答了句:“你让我又想起了阿娇。”
“哦……”桃叶不想吃死人的醋,但心里却不能不难过。
“你不该编出那样的谎话,知道吗?”王敬看向桃叶,那语气,真像是在教育小孩子。
桃叶撇着嘴,心里更加不悦,她故意气陈济还不是因为心里护着王敬,难不成编了怀孕的谎言,就玷污了他和满堂娇的完美爱情了?
“常言道,祸从口出,不要轻易去得罪人,尤其不能得罪小人!阿娇就是因着这些,得罪了陈济,最后惨遭陈济毒手,我很怕你重蹈覆辙。”
听了这几句,桃叶方才的浅浅醋意,瞬间又都化作了感动。
原来,王敬不是在责备她,而是在担心她。
桃叶微露浅笑,安慰王敬:“你不要担心我啦!我跟你的阿娇可不一样,我有妖法,他害不了我!”
“是吗?”王敬轻轻一笑:“那你被困在建康宫那日,又何须我去救?”
桃叶低下了头,想起在建康宫那天,仅仅只是狗血破了她的妖法,她便无能为力了。
不过……她想,要对付她的人,总不能随时随地都带一盆狗血吧?
王敬继续说:“你的法术,需绿血滴在木头上才有用,倘若你被困在一个没有木头的地方,该当如何?倘若他去找一个能斩妖除魔的得道高人,你又该当如何?”
桃叶无法作答,这些问题,她此前从来没有思考过。
听王敬这么一提醒,她还真有点小小的害怕。
作妖,未必能比做人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