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在王敬房中看着王敬吃饭,心里却不住地想着她在鬼山所看的关于王敬和满堂娇的故事,她想,一旦她的外卖完成了,她迟早还是要离开的,王敬也总有知道真相的一天。
那么,她要不要先做点什么事情让王敬有心理准备?是她亲口将真相告知王敬,还是等着王敬某天主动发觉?
“我今天去父亲书房,感到有些异样。”王敬的一句话,把桃叶从思绪中拉回到现实。
桃叶便问:“什么异样?”
“我觉得,我今日进书房时看到的烛台,比昨日离开时,好像烛泪多了一些。”王敬说话时,还在吃饭。
桃叶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昨晚在书房每动一样东西,都十分用心记了位置,离开时还再三确认一切恢复原样,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她拿去书房的那根蜡烛,在拿走时留下了烛泪。
王敬嚼着菜,继续说:“我就是不太想得明白,除了我,旁人是没有父亲书房钥匙的,而钥匙又从不曾离开我身上。书房的烛泪怎么就多了呢?”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桃叶问这句话的时候,难免心虚。
王敬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我每次离开父亲书房,都会默记一遍房中所有东西的位置,就怕有人动了什么。”
桃叶的心更加突突的,她生怕自己已经做了什么对王敬不利的事,仔细想想,陈济那个人的人品,未必靠谱。
与此同时,她不得不佩服王敬的观察力。
“你的洞察力这么好,你就当真没觉得,我做的饭,味道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桃叶有点紧张,但好奇心使她不能不问出这句话。
王敬突然放下了筷子,转向桃叶:“对不起,我……”
桃叶更加好奇,她实在不知道王敬这个道歉从何而来!
“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我的脚太疼了,医丞给我开了几样止疼效果较强的药,药效越强,毒性自然也越强,日日吃着,我的味觉……渐渐就减退了,所以,即便你厨艺再好,我也尝不出来了……看到你这么用心地为我下厨,我就没忍心告诉你……”王敬将头埋得很低,轻轻拉住桃叶的手。
“你……你没有味觉了?”桃叶对这个答案太震惊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还有一点点。”王敬将桃叶的手握得更紧,反而安慰起桃叶来:“你不必难过,没有味觉,也没什么!”
“怎么会这样?”桃叶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王敬忙将桃叶揽入怀中,笑着说:“没事,真的没事!”
人生有些事未免过于巧合,她顶替了满堂娇的身份,满堂娇就恰恰是一个与她脾气秉性、爱恶憎欲都相似的人;她需要给王敬送难吃的饭以完成任务,王敬就恰恰是一个失去味觉的人。
桃叶有些想不明白,但按照这个情况来看,她如果不主动说破,王敬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身边的发妻是赝品。
可她……总有一种想要说出真相的冲动。
王敬静静抱了桃叶一会儿,突然将桃叶整个抱了起来,抱到了床边。
桃叶意识到王敬又有了想法,她惊恐地从他怀抱中跳下来,慌慌张张地去收拾桌上盘碗:“我……我该回去了。”
王敬却又从后面抱住了桃叶的腰:“今晚就别走了,好吗?”
“但我其实不是……”桃叶回过头,差一点脱口而出,但她看到眼前沧桑的面孔,又给咽了回去。
“你不是什么?”王敬十分不解。
“我……”桃叶纠结、纠结,还是纠结。
“你到底是怎么了?”王敬的目光充满疑惑。
桃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忙忙地将所有盘碗都装回食盒,又提着食盒一溜烟跑了出去。
夜里,桃叶哄睡了玉儿之后,再次失眠,她反复思索着许多事:王敬的脚病,伤身的止疼药;满堂娇的死,至今不被王家知晓;还有书房中被陈济誊抄的那份带图的文稿……
想得越多,她的脑袋越清醒。
她取出镜子,轻敲镜面,陈济没有出现。
她只好放下镜子,过了一会儿又敲,陈济还是没有出现。
桃叶觉得很不对劲,陈济现在是个自由身,身边只有一个极信任的马达,应该很少有不方便和她说话的时候。
而且,在此前,她每次敲击镜面,陈济几乎都会立刻出现。
她心中的疑虑不禁更多,干脆把镜子拿到床上,每过一会儿,就敲几下镜面。
这个夜晚,她似乎合眼过,也似乎没睡着过,总之一夜敲击镜面无数次,但陈济始终没有出现。
桃叶深深怀疑自己被骗了,她不敢想象这个骗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毕竟,连她易容成满堂娇、潜入王家都是陈济出的主意……
天刚刚亮,桃叶就起床了,她很想去问一问王敬,那张被陈济誊抄的纸,上面究竟都写了什么?值得陈济去绕这么大个圈子窃取?
她大概穿好衣服,连头发都没顾得上梳,就跑进王敬房中,推醒了尚在衾内的王敬。
王敬睁开眼看到桃叶,一脸惊奇:“你竟然起这么早?”
“我有件重要的事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