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小罗迦图斯这样的蠢货会认为,为帝国效力是一件光荣的事。老唐迪思忍不住呸了一声,心中涌起了再揍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一顿的慈父念头。
突然,屋外响起了一声霹雳,直炸得整个奈恩轰隆隆的响。似乎吉内正以此来警告天际之子,让他们警惕接下来纪元的悲伤与哀悼。
老唐迪思骤然坐了起来。
不对。他猛然推醒妻子。伴随着轰隆的雷霆与呼啸的狂风骤雨,是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它顽固而又清晰的传到了里屋,一下,两下,唔,第三下。
妻子立即警觉的睁开眼,不动声色的摸向了枕边的匕首。那是她用来驱赶狼群与某些不怀好意之徒的小玩意。
老唐迪思眼中甚至闪过了一丝笑意。
“有人。”他说。老农夫摸黑下了床,摸起了放在床边桌子旁的一根大棒。那是小罗迦图斯最厌恶与恐惧的东西。
妻子紧跟着丈夫,也下了床。
门外之人似乎极有耐心,敲门声富有节奏的响着,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农夫和他的妻子面面相觑,心中不免即紧张又不安。黑暗中,只有早已熄灭的壁炉还亮着微弱的光。
“也许我们该开门。”妻子说。她仔细的倾听,发现对方即没有踹门,也没有大声嚷嚷,这对强盗来说,未免有些过于客气了。而城中的卫兵也不会在这么一个鬼天气前来敲门,因为关于这一个季度的税,他们早已缴纳。她想不到谁会在这么一个时候来到此地。
“这可不明智。”老唐迪思并不是太情愿,“也许是某个小贼,企图偷窃一点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舒尔在上,他们就喜欢摸黑做恶!滚开!这里不欢迎你!”他大喊道。
但对方仿佛没听到,依旧在不轻不重的敲着门。
哆哆哆。
老农夫和他的妻子甚至第一次觉得敲门声如此的可怕,仿佛门外站着的正是传说中黑夜女士。她(或者他)正蜷缩在阴影之下,用她(或者他)满怀恶意的目光,阴森的看着屋里的凡人。
“为什么不开门?”小罗迦图斯也被惊醒了。他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弱的发着光,那是壁炉里的火星反射后的模样,“也许只是一名旅客。塔洛斯在上,诺德不该拒绝一名饥肠辘辘的行人。特别是在这么一个鬼天气里。”
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门外的敲门声更急促了,但紧接着又平缓下来。
轰隆。
又是一声雷响。
老唐迪思甚至来不及去抽自家儿子的大嘴巴,他握紧了木棒的手开始痉挛,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流下。他第一次觉得,自家的农场里城市实在太远了,不然卫兵也许会察觉到夜里莫名出现的不速之客。
“离开!”他大声道:“我们手中有斧头和长剑,我们不希望找麻烦,但如同需要,我们会的。”
似乎听到了他的呐喊,对方停了下来。寂静再度席卷萨维乌斯农场。
但农夫一家反而更加恐惧了。在他们想来,对方要么就是离开了,要么就是准备破门而入,犯下某些可怕的恶行。
但出乎意料,不速之客开口了。
“他说了什么?”老唐迪思迷惑的看向妻子。而妻子和儿子同样用比他更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无论如何,他没有恶意。”小罗迦图斯武断的说,略带恐惧的看向了自家老头手中的木棒,“盗贼不会善意的开口,小偷更是不与你交流,只有行走四方的吟游诗人会操弄某些奇奇怪怪的方言,他们大都在夜色中赶路,只为省下马车的费用,银血客栈的人都这么说。”
也许是小罗迦图斯的解释足够有力,又或者,老农夫也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对方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他一咬牙,上前开门。
轰隆。
又是一声雷霆。
骤然的白光照亮了门外的世界,漫天风雨之下,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老唐迪思一家的门口,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老农夫一家那惊恐的脸庞。
……,……
173年,第四纪元。
星夜月。
周三。
边塞领,萨维乌斯农场。
老唐迪思正披着一件相对破旧的大衣,赤着双脚,在菜地里照顾他的大白菜,呼啸的寒风中几乎无法熄灭他心中关于生活的希望。正如他之所言,萨维乌斯一家自迁居到边塞领,就一直与田地打交道,他父亲如此,而他也如此。
“停下,吃饭了。”妻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驱散了他心中的寒冷。
“等我死了,先祖的宴席可以从天亮吃到天黑。”他大喊道。
“你个老家伙,松加德不会为你敞开!如果你现在不吃,那就永远别想再吃了。”妻子大怒。
老唐迪思这才悻悻然的停下手中的活儿,胡乱的擦了擦脚,穿上熊皮的鞋子,走了回去。
“图尔卡和小罗迦图斯呢?又去猎熊了?”唐迪思在屋里没看到儿子和某个人,不由的问道。
妻子为他奉上土豆番茄汤,熊肋排,颠茄和一条鲱鱼。熟悉的香味令老农夫不禁吞了吞口水。
“图尔卡说东面出现弃誓者的身影,他必须去看看,他们会不会造成威胁。”妻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忧心忡忡的说着。
唐迪思一下子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