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陈这才知道二人竟然拿自己的良心打赌,不禁有些气苦。梅教授见他着脑,赶忙劝解道:“我来告诉你后续吧,这两人在警方和朱琰的调查下。发现两人家中均藏有大量的毒品。而且两人家中都有打斗厮杀的痕迹。但是奇怪的是,他们俩人的家人,却都是死在了对方的家中。令人最匪夷所思的是,这两家人的死状却非常蹊跷。因为从现场的痕迹上看,这些人好像是被熟人突然袭击致死的。现场被人精心处理与伪装过,几乎搜集不到任何有用的证据。他们两人的案子,与他们说的话一样,扑朔迷离难分真假。是现实中罗生门……”
勾陈闻言不禁惊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梅教授点点头道:“因为指控两人杀人的证据不足。fl国的检方只能以他们二人藏|毒对他们提起|诉讼。但是fl国的法官还是对他们两人有很多怀疑。所以才把他们关进了泽骨监狱里。他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从他们的言行里是难以分辨的。好孩子,我让你接触他们,也是教给你一个道理。那就是有些人很难靠外表分辨好坏。更不能因为一面之词,判断这人的对错。当你无法分辨这人做的是对是错的时候,一定不要着急站队,更不要擅自去下结论。就把对错放在一旁,去做你认为的更重要的事情。”
听到梅教授如此说,勾陈便陷入了沉思。许久,勾陈才起抬头道:“教授,我明白了。人不可能所有事都能分得清是非,辨得清真假。做好事也有可能带来坏影响。从今以后,我一定绝不放过我见到的恶人,更不会轻易冤枉一个好人。如果除恶务尽会造成很多杀孽,我都愿意一力承担!公义的长存一定是伴随着个人的牺牲的。如果真要牺牲,那就由我来好了!今世我造成的所有罪孽,就由我下辈子去还,做猪做狗我也甘愿!只怪我这辈子执念太深,我实在看不得天理不公,恶人当道。我只想还世道一个清明!”
听到勾陈如此说,朱琰脸上闪过一丝讶色。以朱琰的阅历,他其实并不太相信会有如此“利他”的人存在。那些做好事的人,大部分只是因为良心上过意不去而已。这些人并非将这世道担在肩上的大圣大贤,大多只是些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普通人罢了。
但这一句“我想还这世道一个清明。”却深深触动了他。他至今记得,自己在看完第一本武侠小说后,就开始痴迷华夏武术、开始做着武侠梦。他更记得,自己在课桌上歪歪扭扭的刻下“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时的由衷自豪。
如今他也许有能力了,但他却不愿意做了。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朱琰凝视了太多深渊,已经惧怕了深渊么?
……
次日,勾陈在独立的囚室里醒来。干净的囚室里没有丝毫霉腐之气。囚室的门打开了,两个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囚犯走了进来。看到勾陈,二人赶紧点头哈腰的用生硬的华夏语道:“大哥,这房间是我们两个打扫的。你有什么要求请尽管说。”
勾陈看着衣着朴素、有些憨厚的二人,微笑道:“我自己来便好,你们受累了。”
听到勾陈如此说,二人有些惊恐的上前道:“大哥,我们手脚很利索的。不会打扰到你,你尽管歇着。当我们不存在就行!”说完赶忙放下水桶等物,手脚麻利的擦洗起了囚室。
勾陈正皱眉间,囚室门口就出现了一个高壮的身影。朱琰对着勾陈点了点头,示意他跟自己出来。勾陈赶忙起身,便在那两名囚犯的紧张目送下,走出了囚室。
朱琰看了看那两名囚犯,低声解释道:“他们都是待开庭的嫌犯,家庭条件都很差。我安排他们做一些杂务工作,他们就能得到那些住在独立囚室里的富豪们的财富。等他们出去了也不至于立刻饿肚子。他们只是努力的活着而已,帮你打扫,他们会少挨一些打。还可以吃一些富豪们剩下的食物。我不是法官,不能判定他们有没有罪。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有罪孽的。或者说人都是有罪孽的。肯定……也包括我……”
勾陈闻言轻叹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见勾陈没有多说什么,朱琰开口道:“老师安排我尽快训练你,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们也有我们的,所以我们时间很紧张……勾陈,你怕吃苦么?”
“不怕!”勾陈斩钉截铁的道。
朱琰转过身,打量了一下勾陈,第一次对勾陈露出了赞赏的笑容道:“嗯,有信念就好!”说着便带着勾陈朝远处的一小块空地处走去。
这块空地位于泽骨监狱的西北角,此时空地上铺了一些砂石,总体上还算得平整。空地的两侧有一些健身器材,石锁,杠铃之类的负重器材整齐的放在地上。中心处是一个一人环抱的石柱,石柱上有五个孔洞,孔洞上插着实木的粗棍。显然是在模仿木人桩的形制。
朱琰走到中心处,抱着肩看向勾陈,虬结的肩部肌肉及血管高高凸起着。朱琰开口道:“把你昨天那套功夫打给我看看。”
勾陈闻言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便完整的将“霸王开山千钧顶”的三十六式练了一遍。配合步生莲的轻功,勾陈身法灵动破风声不断,看起来威风凛凛、杀意十足。
朱琰抱着肩静静的看了一阵,待勾陈收招后,却十分失望的摇了摇头。道:“应龙那个莽夫简直胡闹,教你的格斗技巧深深影响了你的招式。发力方式太过奇怪,从不考虑人体受不受得了。招式只管快和力,跟本不在乎体力的消耗、打击的角度和招式的神意。他身体天赋好,十一二岁就能踢断芭蕉树和踢弯钢筋,他就理所当然的觉着别人也应该做到。真是蠢得无以复加!”
勾陈脸色尴尬,试图开口辩解道:“应龙师父的招式,快捷有效。他说过,‘打人的本质,就是打得中和打的痛。’我也觉得很有道理,简单快捷的击倒别人,以雷霆之势出击难道不对么?”
朱琰皱了皱眉,摇头道:“武器还分步枪、狙击枪和手榴弹了。他打人像子弹打击人体一样,别人也应该一样么?那天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武术流派?流派就是因为个体的不同所产生的。你让我练披挂八极或许可以,但是如果让我练虎鹤、螳螂,或许我就未必适合。他只教你他会的,却不看你适不适合练。说他蠢都是表扬他了。”
勾陈被朱琰说的有些敢怒不敢言,毕竟应龙师父对他真诚,且在他心中地位很高。如今被他人如此贬低,勾陈心中难免有些不悦。
朱琰也不管勾陈感受,继续道:“你这套拳法,很像八极与形意的招式。我看你出招还杂糅了许多白眉、披挂以及他吴家的腿法。学的太杂太乱,只做有效攻击虽然有道理,但拳理不一样的东西杂糅在一起,就是在纯纯的拼个体天赋。同样是贴身靠,我用和你用……”
说着,朱琰身形猛然间就动了,上步如风雷,跨步如踏斗。朱琰极快的欺身来到勾陈的身前,肩膀猛地一抖,勾陈见状一惊,仿佛肉眼就看到了极强的力量,即将撞在了胸口。勾陈本想试图化解,但是意想不到的是,朱琰的肩头却是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发力的迹象。可就在须臾瞬间,勾陈便感觉朱琰突然变成了一根绷紧的弓弦一般。随着“哼”的一声擤气,突然发力的力量便带着一股弹性,猛地抽到了自己身上。勾陈只觉胸口气息猛地一滞,人便瞬间被拍飞出了十几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