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头一愣，鸡蛋可是金贵玩意，谁家吃得起！</p>

“我这不是去帮着供销社收鸡蛋了嘛，他们给我的，您老留着吃吧！”</p>

“这孩子……有啥好东西都不忘了我这个老东西，真是……”老头叹息着，“今年鸡蛋还是六毛一斤收的？”</p>

“嗯。”</p>

“我们年轻时给李大善人家喂马，他们家的马每天都得吃个鸡蛋，那些马有福啊，咱们家这些马，长这么大也不知道鸡蛋是啥味……”</p>

老头捡了两个小的鸡蛋，揣进口袋，就要出门给枣红马和青骢马喂上，被孙建平一把拦下，“叔你自己留着吃吧，我刚才给马喂过了。”</p>

“你自个还长身体呢，还给马喂鸡蛋吃……”</p>

“马是咱们队的宝贝嘛！比咱们眼珠子都贵重，有好吃的可不就得先可着们来。”</p>

孙建平心道照这个进度再收个几天，我怕是要存上几千斤鸡蛋！</p>

那么多咋处理？</p>

“这话对，眼瞅着要春耕大忙了，就得指望着这帮牲口出苦大力了。”老程头扭头看了看外边或站或趴的马儿们，老脸上挂了一丝笑容，“自打你来，咱们队的马就上了膘，个个养得腾腾胖，你可是咱们队的大功臣啊！”</p>

“哈哈，我也没干啥，都是您老的功劳……”</p>

老头把俩鸡蛋打了，拌上点葱末、盐、酱油，再倒上半碗水，用筷子搅匀了，放在炉子上盖上盖，不一会一盆黄澄澄嫩生生的鸡蛋糕就做好了。</p>

爷俩围坐在火炉旁，就着苞米面糊糊和鸡蛋糕，边说边唠。</p>

“叔，我听说纳河农场原先是小鬼子建的？”孙建平早就想好好摸摸这个农场的底细，老头嗯了一声，“那个农场说来可是话长了，早年前，大概是我爷爷那辈，就有一群高丽棒子去那边种稻子，高丽棒子最他妈不是揍性，一个个小眼咪咪贼他妈能穷横，偷鸡摸狗啥都干，让村里的人抓住，大冬天的扒光了衣服捆在树上，拿马鞭子沾了盐水一顿抽……”</p>

老头唠着唠着就唠跑偏了。</p>

“农场……”孙建平见离题万里，只得咳嗽一声，打断老头的话。</p>

“你瞅瞅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说话颠三倒四的，后来小鬼子来了么，说那嘎达水土好，适合种稻子，就抓民夫修水渠，去种稻子，还挂了个牌牌，叫什么农垦事业所……”</p>

“那年月咱们是不准吃大米的，谁家吃大米，直接抓起来枪毙，亡国奴的日子不是人过的啊！”</p>

老头说着说着，又想起亡妻，抹了把眼泪，“都过去的事了，说它干啥，你瞅瞅是不是到点了，等会老曹他们又得来上课了，我先去把前院的炕烧烧，要不冷。”</p>

“叔我去吧！”孙建平按下老头，起身往外走，脑子里却琢磨着要不要去纳河农场的水田观摩一下，看看人家是怎么弄的。</p>

听邹场长的意思，好像是还能给我们一点帮助？</p>

他把马和驴吃剩下的柴禾划拉一筐，挎到前屋，塞进灶坑里点燃了，橘黄色的火苗突突乱跳，不一会就把铁锅烧热了。</p>

他又抄起水舀子往锅里倒了不少水，这样即便住了火，靠着水散发出来的温度，也能让屋子保持温暖。</p>

“建平你咋不回家吃饭呢？”李秀芝急匆匆走进来，在他肩膀头子拍了一下，嗔怪道。</p>

“我在程叔这嘎达吃完了。”孙建平歉意一笑，“我叔呢？”</p>

“在后边呢，你别老跑程叔那吃饭，老头口粮也不多……今天收鸡蛋累不累？”</p>

“还行……”</p>

正说着老曹从外边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p>

孙建平定睛一看，乐了！</p>

这不是……</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