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皇陵是期房还是现房(2 / 2)

所谓礼不下庶人,就是不对百姓苛求完备的礼节。

换言之,礼仪这一套,百姓可以少搞一点,但对于权贵、大夫而言,那自然是要多搞一些的。

这种思想的存在,割裂了大夫阶层与百姓阶层,也就是大夫在上面,有礼,占据统治地位,百姓在下面,不说是没礼貌吧,但多少是礼制约束不足,素质低下,是需要被管理、被教化的人。

自古以来,都是士大夫在上,自诩高人一等,什么时候给庶人百姓低过头?

皇帝下个丢人的罪己诏,他低头,看似情真意切,忏悔不已,恨不得跪下哭求,但你要知道,这是给老天爷看的,可不是给老百姓看的。

士大夫低头,嘴里喊着“惶恐不已,臣有罪有罪”,是低头给皇上看的,是光荣的表演秀。

给庶人百姓低头,当着无数人道歉,我去,你茹瑺这表演作秀摆错了对象吧,负荆请罪,也需要搞清楚政治秀的对象。

你丢人不要紧,可你代表的是朝廷,是京师所有同僚,怎么能连大家的脸一起丢?

终于,被教材之争压抑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弹劾一封接一封,就为了说明一个问题:

权贵争了几千年的脸,被茹瑺一个人丢光了。

坐在奉天殿,朱允炆听着如集贸市场的喧嚣,所谓的群起而攻之,不过如此吧。但百官之中那么多人闹腾,内阁却很安静。

郁新、黄子澄、解缙这些斗争派,突然之间不斗争了,闭嘴不言,眼看着火要烧到自己身上了,便弯腰低头,给皇上大人请了个病假,以肚子不舒服为由,准备回家修养半个月。

好嘛,三位阁臣一起生病,那就病吧。

朱允炆点头同意,并大度地表示会安排太医去府上看看。

郁新与黄子澄是没有办法,他们与茹瑺可谓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私底下关系也不错,现在落井下石,砸不死茹瑺,但必然会砸了自己的声誉。

人家会说,都记住这两个人啊,以后交朋友,千万不要结交郁新、黄子澄之流,我呸,什么朋友。

至于解缙,他其实很想借机干掉茹瑺,内阁少一个对手,自己也轻松一点。

但杨士奇并不这样认为,杨士奇想的是,因为教材之争,导致内阁分裂,朝臣分裂,若在这个时候再阴下茹瑺,将来事情结束了,解缙与内阁其他大臣的关系定会更加恶劣,与其他朝臣的关系也会更加对立。

有机会缓和,给郁新与黄子澄等人亮明态度,教材之争就是教材之争,差不多就可以收场了,我这次没有对你们出手,你们也不要把事情闹得太过分。

解缙考虑到自己的根基毕竟不如这些在朝廷里混了十几年几十年的老家伙,便听从了杨士奇的建议,对朝臣攻击茹瑺的事不闻不问,权当听不见。

日子一天天过,弹劾奏章一天天写,可就是没人批,没人办。

内阁没人上班,皇上也不是每天都上朝,这奏折写了都没机会递上去,整天揣在怀里,也不在自己衙署办公,就在午门外瞎溜达,看看有哪位大臣受召入宫,给带过去。

大明的官,都比较有韧性,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也怪不得历史上被打死那么多,总这样天天堵家门口,是谁也不会开心啊。

可问题还是需要解决,朱允炆再次开了朝会,连在家睡觉的郁新、解缙等人也被拉了回来,逮住机会的朝廷官员纷纷进言,要求撤销茹瑺官职,赶回老家种地去。

朱允炆很客气,看着义愤填膺的众多官员,就问了一句话:“依大明律,茹瑺所犯何罪?”

所有弹劾茹瑺的官员皆是目瞪口呆。

大明律规定了什么罪该杀头、什么罪该用大棍子伺候,什么罪该用小板子打,可从头到尾,翻过所有律条,就没有一条写着:官员给老百姓道个歉,就应该罢官的。

感情骂了几天,全都关注脸面问题,就没想过法律问题,现在朱允炆拿出了法律这根如意金箍棒,一棍子敲晕了这些人。

法律没规定不可以干的,那基本上就是可以办的。哪怕是不道德,没人性,那也不犯法。

既然不犯法,你们凭什么要追罪茹瑺?

朱允炆还饶有兴趣地看向刑部尚书侯泰:“你掌刑部,又参与过大明律编制,来告诉朕,茹瑺代替忻州知府给百姓致歉,所犯哪条罪?若说不出来,这一封封弹劾奏章,是否为诬陷同僚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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