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回忆的潮水吞噬前,男人牙缝里挤出让眼前卑劣的物种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命令。
比芝兽迅速从箩筐抱出最后一根蘑菇,放到了枯瘦的鼻涕兽面前。
然后就立刻转头看向已经瘫软在地的“粑粑”。
之前朝不保夕被人奴役,尚且顾不了这些,这几天日子逐渐安逸,
男人脑海里归家的情绪却再也无法遏制。
来这里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孩子的暑假应该都过了一半了吧?
岳父恢复得如何,还需要照顾么?
妻子这段时间上下班,接送孩子、去医院...不会开车的她打车得花了多少钱?
母亲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去医院定时检查?
父亲的眼睛如何了,有没有听话去医院看看?
但男人最害怕的,还是自己失踪的这两个月,家里已经完全乱套。
在家里不断询问爸爸去哪里的儿子;
辞去工作一边照顾四位老人,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四处寻找自己的妻子;
失去经济来源的家庭,妻子那边的存款可以撑多久?
因为自己的失踪,母亲会不会忧思过度病情加重?
父亲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踪哭瞎了眼睛?
.......
种种可怕的设想充斥着男人的大脑。
恐惧、不安、思念......种种情绪像一只手死死捏住了男人的心脏,
“铁矛”从男人手中滚落,男人捧着胸口跪倒在了地下室的广场上,另一只手还死死攥住那副蜡笔画,蜷缩起身体像一只受伤的刺猬。
呜咽哭泣声从蜷缩着的身体里传来,在下水道的各个通道内久久不散;斗大如珠的泪水从眼缝中滚落,摔落碎在下水道冰冷的地面,混着污垢零落成泥。
“粑粑,不,哭”、“粑粑,不,哭”
比芝兽细小的身体趴在男人的身上,想要安慰眼前不知为何痛哭流涕的“粑粑”。
咿呀学语声轻柔的如同催眠曲,男人在力竭后,在广场上慢慢睡去
……
次日清晨,一架“人力货车”载着满满的物资,从下水道一处出口“驶出”。
男人在前面埋头拉着板车。
武器“铁管矛”斜背在身后,用以固定铁矛的绳子在胸前打了一个活结。
这样一来就方便随时可以解下来使用。
二妮子则在板车后面煞有介事地推着,但他那点小力气其实根本微不足道。
相反两个最该干活的“长随”,却又当起了“可达鸭”,未经传召再次私自出现,蹦出来在屏幕那头欣赏异界风光,还时不时评论一番。
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是东家,谁是长随。
突然一声惊雷,天空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不过还好男人早有准备,从板车里取出一大块帐篷布,迅速地把板车罩了起来。
男人撑着伞躲在临近的一棵大树下等雨停,二妮子则躲进了胸口的口袋。
突然他似是又想到了那个在雨中和家人嬉戏打闹的午后。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哭泣,
撑伞走出树冠下方,嘴里也哼唱起当时妻子用蓝牙音响放出的一首歌曲。
手脚笨拙地模仿起妻子当时的舞蹈。
“i‘msingingintherain
我在雨中唱歌
justsingingintherain
就这么唱着
whatagloriousfeeling
这是多么骄傲的感觉
i‘mhappyagain
我再次快乐起来
i‘mlaughingatclouds
我嘲笑乌云
sodarkupabove
它黑沉沉地压在头顶上
thesun‘sinmyheart
太阳却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