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了茶点,凌氏道,“看过了?”
“嗯,谢表哥长得可好看了。”崔凝道。
“他前几日就递了帖子过来,明日来咱们府上做客,你父亲已早经回帖了。”凌氏笑吟吟的看着崔凝,心想谢飏这般人才,怕是没有女子看不上。
“表哥也知道议婚?”崔净问。
凌氏抿了口茶,“你也是知道谢家规矩的,他若不点头,你表姑母也不会过来说。你谢表哥今年虚岁才十九,谢家那边也不甚着急。”
谢家现在已经不如从前了,每一个煊赫过的门阀士族无不期盼有一天能重新走上巅峰,入仕是最重要的手段,而联姻则是辅助。清河崔氏如今正如日中天,而崔凝又是谢成玉最看重的孙女,谢家这才动了心思。
世家深知“爹挫挫一窝,娘挫挫三代”的道理,想要光耀门楣,自家儿郎争气要紧,取个能够持家相夫教子的媳妇也十分重要,谢飏如此优秀,又是这般出身,天下有哪个女子不乐意?谢家坦然的慢慢挑拣着,眼下也只是对崔家放出了这种意向,并非一定要娶崔凝,倘若她的德行不足,谢家是绝不肯要的。
一直默默坐着的崔况突然开口道,“母亲,听说裴参军最近升官了,已经在长安定居,您若是出门交际的时候还请与裴夫人多走动走动。”
凌氏愣了一下,“裴参军的夫人?”
“就是裴九娘的母亲!”崔凝记性可好着呢!
凌氏这才想起来儿子曾扬言已经看好了媳妇,她一直以为儿子不过是说说,没想到现在还记得!
“你姐姐的事情还没有急,你急什么!”凌氏笑斥道。
崔况皱眉,“不早了。我仔细想过,若是再等七八年,我未必能说到比裴九娘还好的!”
他说的这个好,包括很多方面,模样、性情、门第等等。
清河崔氏的门第固然很高,但裴家的门第也不比崔氏低多少,况且裴九娘的父亲如今还年轻,眼看官途无量,现在都已经是四品下了,还是手握实权的官职,只要他不自己作死,七八年后就算不能当宰相,多半也能在三省六部为一主官。
相比较之下,崔况的情形可就有点不太妙,崔玄碧眼看要告老,崔道郁现在还在白鹤书院熟悉事务,一年以后老山长才告老……
七八年后,他们家正是青黄不接。
凌氏自然也知道,“你就不能自己努力?你要是考个状元,裴家随便哪个娘子,母亲都能给你讨来做媳妇!”
“我打算明年或后年考。”崔况认真的道,“在此之前,母亲先了解一下裴家没什么坏处。”
“真的?”凌氏惊道,“此事可有与你父亲商量?”
崔净与崔凝也俱是一惊。
崔况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被誉为神童,名声很响,但是到了人才辈出的长安,他就显得没有那么出众了,见惯了多智的人,大家渐渐也都觉得他似乎比以前正常了,谁料一直默默上学下学的孩子,竟然突然说要参加科举!
“小弟有把握?”崔净劝道,“你现在年纪还小,不必太急。”
“准备好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太急。”崔况已经定了主意,别人再怎么说也都枉然,“我晚上会与父亲说。”
凌氏很担忧,心想莫不是连看了两年状元游街,把孩子刺激到了?不过科举又不是什么坏事,去试试水也好,凌氏遂也没有反对,“此事你与你父亲商议吧,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母亲都支持你。至于裴家,我若是有机会遇上自会多加留意。”
“多谢母亲。”崔况道。
崔凝比任何人都要震惊,因为崔况曾经说过,若是没有十足把握得第一就不会去触碰科举,那现在是有这种信心?
从凌氏屋里出来之后,她瞅着机会便拽着崔况跑到花园的一个僻静处。
“你真的准备好了?”崔凝问他,“不是羡慕谢表哥游街?”
崔况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那……”
“其实我最忌惮的就是谢家表哥,现在的我远远比不上他。我对进士科没有太大把握,但是明经、明字不难。”崔况抄着手蹲坐在亭子边,仔细与她说,“科举连续举行好几年,奇才不断涌现,常常有意想不到的人夺进士科的魁首,但是那些皓首穷经的人大部分早就考过了,明经竞争不那么大,我天生过目不忘,考明经应不是问题。”
其实如今的科举多是贴经释意,也就是从要考的一些典籍当中随便抽取,抹掉一些内容,让考试者填写,再者就是著文解释个人对这段经文的理解,释义可不仅仅是要求说清楚意思,而是要有自己的思考和理解,文章也要写得漂亮。崔况这种天生过目不忘的人占了很大便宜,至少在贴经上不会失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