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坐在龙椅上接受群臣三拜九叩,但登基大典并未结束,还有最重要的一步——祭天!
这一段安王就不能参加了,他低头退到后殿,董内侍已经候着,见他一退下来脸上就一派轻松,眼睛亮晶晶的,便也不由露出笑容,轻声道:“王爷在后殿休息片刻,等新帝祭天结束再出宫去。”
安王恨不得现在就出宫,问道:“现在不能出去吗?”
董内侍摇头,“皇宫内外戒严,不能随意行走。”
安王悄悄的从屏风后面探出头去看,就见赵含章起身,百官跪下,恭送她出殿。
跪在百官中的拓跋猗卢忍不住抬头,只来得及看到冕服上用金线和彩线绣的华虫在眼前翻飞,赵含章从他身旁走过……
待赵含章走过,傅庭涵起身,和汲渊明预等大臣跟上,直走了三排才轮到拓跋猗卢。
但他高大,可以越过前面的人看到走在最前方的赵含章,她冕服上的星辰分明内敛,拓跋猗卢却觉得耀眼,刺得人眼疼。
三年前他们结拜时,她还有求于他,如今却是他为阶下囚,她做了皇帝。
在拓跋猗卢侧后方的刘琨微微抬眼便看到拓跋猗卢高昂的脑袋,不由焦急,却又不好提醒他,以免引来旁人的注意。
直视皇帝,尤其是在这样的大典上直视皇帝是为大不敬。
刘琨想要提醒一下拓跋猗卢,但他们不在一个队列里,对面前侧基本上是各藩国世子和使臣。
除了候在一旁目光炯炯观察他们的史官外,也没人留意到拓跋猗卢的失礼。
赵铭与明预并排,站在傅庭涵身后,跟着赵含章一步一步走下太极殿,然后奉她上辇。
门下侍中、中书令、尚书令及其他重臣按照位置分站辇车两侧,恭立而行。
其他文武百官及藩国使臣跟在后面。
一般皇帝即位是要先祭天,得到上天的认同之后再受群臣叩拜。
赵含章顺序反着来是因为郭璞已经用天象为她背书,她又是接受的禅位,所以是先登基,再去祭天。
祭台处,已经有道士在做法念经,还有礼乐团在演奏迎神曲,赵含章一到便是吉时。
她走下辇车,在郭璞的引领下走上祭台,贺循手捧玉帛候在上方,等她走上来站定,便将玉帛敬递与她。
赵含章接过,在郭璞和贺循的引领下将玉帛进献给主位,然后回到蒲团前恭敬的跪拜。
待她拜完,赵程便领着礼部官员将装有牛羊肉的礼器捧上来,赵含章起身,接过礼器将其奉到主位,在郭璞的示意下回到主位跪下,叩拜……
待她拜完,礼乐响起,但并未结束。
傅庭涵端着托盘上前来,上面是用礼器爵装的酒水。
赵含章将酒敬献给主神明。
郭璞这才迈步上前念祝祷之词,大概意思就是,赵含章得天之授,民心共举,今日就要继承大位,将来她会替上神管理好民间的事。
希望上神保佑她健康长寿,护佑国家安泰平和,祈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如果她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请上天示意,以警世人。
祭词念完,赵含章便恭敬的跪下三跪九拜。
等她终于从地上站起来,微微喘息,汗水从额头滑落,说真的,但凡皇帝身体弱一点,一次祭天大典就能要他半条命。
难怪皇帝不经常祭天,偶尔祭天还喜欢让皇子代他祭祀,因为祭天不仅费钱,还有可能费命。
赵含章三拜九叩之后并没有结束,傅庭涵倒上酒,再次奉酒爵上前。
赵含章取过爵,将酒奉与诸神明,跪地,微微抬头看向半空中安详飘逸的云彩,她不知道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灵,但当是有天道的。
若没有冥冥之意,她和傅庭涵怎会来到这个世界,还顺利的做了这么多事,是因为祂也不忍这个世界的生灵再遭涂炭吗?
历史上从东汉末年开始算,到隋朝建立的那一年,中间经历了三百年的战乱和天灾,损失人口近七成,而这七成中,有六成是从在东晋建立前损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