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o8年夏天位于市郊的紫罗兰庄园清新宁静典雅对我却是太过奢华的疗养院。《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没有广告的
我是在昏睡的状态中进入这座庄园睁开眼的时候周围已是无穷无尽的粉红粉红的墙壁粉红的天花板粉红的公主床……我不吃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睡梦中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从一张床搬到另一张床只是他们不知道没有天使的地方哪儿都不是天堂。房间很宽包裹着一重温馨的浅黄那是床头灯出的光带着薰衣草令人宁神的清香。厚重的粉色蕾丝边窗帘阻隔了自然给予的黑暗或是亮光甚至不知道现在是早晨或是傍晚。
赤着脚下了床触到的却是一片柔软白色的羊绒地毯。一丝笑掠过嘴角我该感激他们吧?在用粉色掩埋我的同时给我保留了唯一能让我感动的纯白。窗帘很宽正对着床的一侧占据了半面墙。窗帘拉开的那一瞬窗外的阳光好像在顷刻间得到了释放肆无忌惮地入侵这陌生的领域屋内的浅黄被驱散了洒进来的是夕阳没有温度的光。窗台只比床高一些我没费多大劲就爬了上去我想真实地触摸一下阳光就如很久很久以前一样。透明的玻璃窗拉开了我伸出的手触到的只是细密的安全网。跪在窗台上看着阳光透过一个个小格子落在掌心泪水却无助地爬满了脸庞傍晚的风卷起我栗色的长耳边是熟悉的声音:“当阳光照在掌心的时候那是我在牵着你的手暖暖的永远都不会放开。”一年后我终于记起你时常说的话一年后我终于再次感受到你的温度窗开着我触不到天空可我真的感受到了暖暖的被你牵着的感觉。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珍姨不知何时已走到我的身后不说话只轻轻扳过我的双肩将我的头靠在胸前轻抚着我及腰的长。“小慈不哭乖啊珍姨在这呢来我们去洗洗脸该吃晚饭了。”这个从我一出生便来到我身边照顾了我十几年的女人我知道她此刻一定也在抹眼泪从年轻少*妇到半老徐娘她为我流过的泪不知该如何计量她从不唤我小姐只直呼我的小名她宠我疼我比我的父亲更理解我。顺从地让她牵着走下窗台我对恍惚中的那丝温暖依旧眷恋迈出房门口的一霎那忍不住回头阳光已不见却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经意的映入眼帘。
两个人的晚餐并不漫长一个人无眠的夜却好似没有尽头。睡前珍姨曾执意要我开着床头灯可她走后我就把灯关了窗帘也早已被拉上满屋的粉红消失了床头桌上的满满一大杯牛奶也不见了我知道那里面一定掺着些许具有安眠成分的药物只是我记不起它们的名字那么多样那么复杂相同的也许只有功效。
属于我的黑夜。羽说:“如果黑暗中只剩你一个人千万不要害怕千万不要哭我就站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只有看着你甜甜地睡去我才能安心地离开。”羽说喜欢看我沉沉睡去在睡梦中嘴角微扬的样子羽说如果带着微笑入梦就可以在梦中看见自己想念的人……可是当我微笑着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这个曾无数次进入我梦中的人却从现实中消失了。“我希望你能安心地离开我想让你看见我熟睡的脸庞我想让你记住我笑着醒来的样子……可是我睡不着怎么努力也睡不着怎么办羽告诉我该怎么办。”
已记不清这是第几个被泪水浸湿的夜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小缝探进头来时我仍是毫无睡意。满屋子的粉红让我感到厌倦穿过窗帘我坐到了窗台上。窗台很宽就像一张小床。推开窗凉凉的晨风迎面而来晨光还没达到可以驱散微寒的温度羽就是这个时候起来练球的这个爱篮球爱得狂热的男生看他一次次带球跃起我竟在微凉的空气中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当阳光洒满整个窗台我听到了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小慈呢?小慈怎么不见了?”窗帘随即被拉开阳光不再独属于我了此刻一定照在领头的那个男人严肃的脸上。我依旧闭着眼等着他无理地把我抱离窗台放回床上。
“你怎么能让小姐睡在这这么大的太阳还开着窗就不怕出事吗?”每次的委屈珍姨都替我承受着可这次她却没有选择沉默:“先生小慈刚刚睡着了她真的睡着了整整一年啊我怎么忍心……”片刻的沉默后我被一双手轻轻抱起:“别让太阳晒坏了。
”陌生而熟悉的气息忍不住睁开眼面对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爸爸这个只有对着女儿才不会板着张脸的男人看我的眼睛居然有些红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也会替他心痛可是我说不出来很久没有对着他哭对着他闹对着他撒娇了他也会寂寞吧?他会心痛吗?躺在他面前的不是昔日的小慈只剩了一双空洞的眼。跨出房门前他朝着窗的那一头望了望重重地拍了拍身旁男人的肩——那个把我抱下窗台的男人“教授拜托你了。”窗帘没有完全拉上透过薄薄的轻纱对面阳台上有个白色的身影隐隐约约。
自从羽走后身边的医生一换再换终究没有人能替代哪怕一点点。生命中少了一个人我的世界从此便只剩下冷清。爸爸离开后就没有谁再进来打扰我直到傍晚夕阳的余晖再次散满窗台的白色羊绒毯时他进来了。没有说话把那层薄纱拉开把透明的玻璃窗打开然后抱起我把我放进那片柔软的金黄。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和以往的每一位都不一样不哄我不对我说话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身材挺拔面容里有和年龄不符的苍老头也已花白。“羽喜欢穿白衬衫。”我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眼睛转向了窗外。此刻的阳光是天使的翅膀不耀眼不张扬却也不能把我爱的人带回我的身旁。晚风肆意地抚弄我卷曲的长白色的裙摆也轻轻扬起“瞧你头乱得像个小傻瓜”那是羽在说话“如果明天你还穿白色裙子站在窗前我就来接你。”可是我没有等到他那天傍晚留下的只有白裙子和我。
“你的白裙子在夕阳下很美。”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双真诚的眼那一刻我突然泪流满面那双眼那是羽看我的眼深情的爱怜的他回来了回来兑现他的诺言。疯狂的血液在我细细的血管里毫无方向地冲撞拼命地扑向安全网我想叫却叫不出口只有眼泪汹涌地漫出眼眶“为什么我们的距离不能再近一些为什么这么近我却触不到你的脸……”我的心脏此刻纠结在一起他却没再说话只是刚刚还挺直的身躯变得略微弯曲前倾眉头紧锁着抓着雕花护栏的双手似乎很费力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便慢慢的消失在粉蓝的窗帘后面。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匆忙跑来的珍姨也被吓到了我已不记得何时曾哭得如此彻底了也许是羽离开的时候吧。一只手捂着嘴我的视线仍然无法从对面的阳台上离开。
“羽是羽真的是羽……”我的声音抖得厉害“小慈别这样珍姨心疼。”也许没听清我的话她只朝窗外望了一眼然后紧搂着我生怕我会掉出窗外。卧室的门口一个穿白衬衫的身影笔直地挺立着眉头轻皱不动不语。
夜很静客厅里有珍姨哀求的声音:“先生千万不要啊小姐她就喜欢坐在窗台上您若要封了难道让她整天躺床上吗?您要是不放心我时刻陪在她身边就是了……”“您多久没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了?今天她说话了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我希望一切都能继续。”换成了一个低沉的男声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
客厅的说话声止住了那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我的新一任医生拉开了窗帘只留一层轻纱接着拧亮了床头桌上带蕾丝灯罩的水晶小灯粉色的房间顿时罩上了浅浅的紫和窗外透进来的那沫鹅黄很协调一缕隐隐约约的幽香在空气中浮动。蹲下身他替我拨开了散在额前的一缕丝就像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有那么一瞬间淡淡的怜惜掠过眉间。没有抗拒我第一次对这个中年男人产生了好感不逼我吃药不强行往我的动脉注射冰凉的液体。“放在心里就好每个公主都有一个天使守护着只要安心地睡着他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不禁将视线转向了窗外朦朦胧胧的白色的身影。羽我使劲地想从床上坐起来可颤抖的手还没撑起身体就被他轻轻地按了回去。“闭上眼睛。”一双大手覆上我的双眼我哭着挣扎拼命想推开他的手尖利的指甲似乎已陷入他的指内。他没有动只是当泪水触到他的掌心时我停止了挣扎。
“小慈你完蛋了你的眼泪居然是冰凉冰凉的喔不过不要紧我给你接着捧在我的掌心就会变暖。”每次听羽这么说我就会破涕为笑我把它称为全世界最好的安慰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甘心为我捧着泪水。可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熟悉的暖暖的掌心的温度泪水覆满双眼我甚至有种错觉羽回来了就蹲在我的床前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他不忍心看着我哭所以他回来了。他的手已拿开我却再次顺从地闭上双眼任由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枕上。再也挥不去了那个熟悉的曾经陪伴在我身边的身影不管睁着眼还是闭上眼除了在梦里梦里没有你。“每次我儿子哭的时候他妈妈就会用手盖住他的眼睛把他紧搂在怀里她告诉他只要压住了泪腺泪水就流不出来了所以当她妈妈离开的时候他懂事地捂着我的双眼你见过一个小男孩泪流满面还拼命地想止住父亲的泪水还拼命地把父亲的头贴在他穿着白衬衫的小小的胸前吗?”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了很久十分钟一个小时整个夜……我只记得梦里有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温暖的小手捂着我的眼:“不要动不要让眼泪滴下来了……”
明媚的阳光照进来我躺在床上揉着自己酸涩的双眼。“小慈。”珍姨像是刚从厨房里出来身上还套着围裙。“昨晚睡得好吗?我们的宝贝会快快好起来的……”搂着我半个身子她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泛着泪花。卧室门口有一个挺拔的白色身影疲惫的脸上挂着笑。不说话我只是注视着他的双眼我想让他明白在还没学会微笑之前这就是我表示感激的方式。点点头我知道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