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早晨我在浴室的梳洗台上静静地注视着镜中的那个女人。《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没有广告的她是谁?她是谁的谁?她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注视着她我想哭那种潮湿的感觉上升到鼻尖时又悄悄地下沉了像铁丝一样细细的下沉然后沉入到看不见的想象里沿着一条时空的隧道洄游到很远很远的那个叫杨树湾的村庄……
但是女人有了孩子仿佛就有了一切。我仍然度过了一段满足与幸福的生活。
李汉唐周一至周五在香港上班周末来东莞团聚他像一个钟摆一样在香港与荔井之间摆来摆去。那个住在东莞樟木头镇荔井山庄里的女人和他的孩子会准时地等着他。
周五五点半下班然后乘车过罗浮桥八点半到达荔井。穿过一条栽种着四季竹的花园小径就到了东面楼。b楼e座乘电梯升到15层。他把钥匙插在门孔里扭一下却不推开门。她肯定就听到了声音光着脚打开门对他笑笑把他让进来。她知道是他如果是其他人会按门铃的。生活在这个小区里的人大都不相往来有事一般也会先打电话。但他不打他只要把钥匙插进锁孔就行了。
她把小餐厅里的灯灭了点上蜡烛烛光里飘荡着清蒸虾尾的清香。这是她下午在宏光市里买来的新鲜虾尾。她知道他喜欢尽管他从没有说过。她的聪明与朴实一直让他欣赏也让许多人欣赏。他说阿晓你很会制造浪漫哦。他明显饿了但仍然吃得十分斯文他把虾皮褪在一个小碟子里码得十分整齐这是地道香港人的素质。
第二天他们带上拍东去“荣德园”茶楼喝早茶然后到“湘天”酒楼吃湘菜。其实她早已习惯了南方的甜食在家里也不做辛辣的食物拍东这小东西天生就怕辣但她仍然顽固地坚持每周去一次湘菜馆要上一盘小份的剁辣椒蒸鱼头。下午逛街添置一周的必要物品或者到公园里坐坐。李汉唐是一匹闷驴没有多少话包括他向她求婚的那段时间都没有说多余的话。
夜色从客厅的圆形窗户里洇漫进来渐渐地渗透进每一个角落。拍东玩了一天早就睡了。屋子里到处都是拍东扔下的积木和玩具。李汉唐点开电视看一会香港新闻或者凤凰资讯她冲完凉后把纯棉睡衣抛给他并且照例笑笑然后去拉上卧室里米黄色的落地窗帘窗外是山庄里幽暗拥挤的楼群。她听见了浴室里一阵哗哗的水声还有洗水的清香从门缝里溢出来飘进卧室。
大约一刻钟他披着浴巾进来了闷声不响地把她铺展在宽大的床上像个北方乡村的农妇小心而又不厌其烦地烙着一张白面大饼。他的手远比他木讷的嘴灵巧会说话他的手在制造着欲望表达着快乐。很快这个住在荔井的女人就感觉全身软了面了湿了像没有任何杂质透明晶亮的蜂蜜一样散开。她想喊叫像一条湿漉漉的鱼一样喊叫……
我正沉浸在梦一样的回忆之中恍恍惚惚的。我变越来越容易多愁善感了那些白日梦里的生活与真实常常分不清彼此。猛听得那个王科长说销户销户你知道吗?我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拼命地点头。
王科长盯着我说你的资料基本齐全了现在要做的是到县公安局去拿一张出入境户口迁移表填好然后去你出生地的当地派出所注销户口把资料上交审查。差不多这是最后一道手续了。
我听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说着谢谢谢谢。五年了公安厅、公安局、派出所跑了十几趟填了数不清的表格复印了数不清的资料也花了大几千块钱我的《港澳单程通行证》终于快批下来了。然后我就快成为正式的香港市民了。那里不是天堂但那里的生活质量与社会保障是内地再过几十年都无法比拟的。至少我摆脱了少年时期那种恶梦一般的穷困。
(七)
周瑞打电话问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说蛮顺利的王科长说这是最后一道手续了先去县里领张表格然后回去销户口。周瑞说现在是下午四点多了县里只怕早下班了呢不如明天一早去今晚就到这里玩。刘情今天也来了市里我们现在在沃尔玛市你打的过来吧我们在门口等你。
我说刘情也来了?昨天我们还在一起呢。周瑞说是的呢把那个私生小崽仔也带来了听说是在这儿做客。
呵呵就是那个小阿吉吗?我笑着问。
周瑞说要不我们把他也叫过来现在应该还有车。
我故意问叫谁呵?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周瑞在电话里笑骂道你说还有谁?你希望叫谁我就叫谁。把他的手机号码过来吧快点。
我说随你的便是你的叫的不是我叫的哦。我把陈迟的手机号给了她。
在我们“四人帮”当中周瑞的命运是最好的。她爸爸是乡里的副书记家庭条件比我们好多了。在那个记载着苛捐杂费的班主任工作手册本上从没有过她的名字。学校老师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在她面前我确实是那样自卑过但是这种自卑旋即又被我们之间的友谊冲淡。
十多年过去了许多事情都已陌生唯有她仍然与我像姊妹一样。毕业后她进了一所职业高中然后随父亲一起搬到了市里老公也是一个乡镇干部。她在沿湖的一条小巷子里开着一家干洗店。过着清爽满足的日子。人是有命运的这种命运决不是人创造的人只能改变它的剧部只能修改它的细节却无法抗拒那种神秘的力。也许在小河对岸的那所简陋破旧的学校里我们的命运就显出了端倪。我真的无法忘记那一切过去的东西常常用另一种途径与方式在未来的生活中呈现或者复活。
我的记忆一下子又滑到了十多年前初中毕业前夕的那个宿命一般的晚会上。那时已快毕业了同学都空前地友爱与成熟起来。我们把教室里装点得舞厅一般日光灯上都系上了彩带把班主任家里的音箱与影碟机都搬过来了。因为要毕业了学校也就对我们放开了许多的禁束。班里的几对情侣已在公开场合显示出他们的亲密了。九十年代中期其实那一群乡村的少男少女已经情犊初开。但是在那个封建与开放混杂不清的乡村情与性的育是不同步的情已有点泛滥性却仍然懵懂。唱呵跳呵我们在教室里疯狂着。班主任一反平时刻板的常态也微笑着坐在后排嗑瓜子。
我记得那天晚上刘情唱了一歌歌名叫《痴心千年》是台湾一个佚名歌手演唱的。我一直记得其中的一段歌词:
爱是一瞬间
情可守千年
我为你痴心
什么是永远?
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喜欢这歌走路唱下课也唱有时上课也不知不觉地哼出来了而且老是重复地唱这四句。这歌的歌词很长像一篇文章一样长。我现在记得和永远记得的也就只有这四句了。这四句够了它把一个女人的命运都破译出来了。
李进是班长从初一到初三一直是这个班的班长。说实话他是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子长得斯斯文文的成绩也不错老师都挺喜欢他班里也有几个女同学暗暗地喜欢他。他的嗓子从初一起就进入变声期了可是似乎一直到了毕业那声音还是没有变过来。读初二的时候他就给我偷偷地递纸条说他喜欢我。我一直没有理睬他。但他很善于让别人知道他喜欢我他仿佛真的是我的什么人。他在别人面前提到我的名字时的语调非常轻柔像情人一样轻柔。这一点我非常反感但也没有说什么。我当时是这么想的被一个男生喜欢也并不算什么坏事只要自己把握恰当就行了。他还用一个精美的日记本搜集了几乎当时能搜集到的台港爱情歌曲的歌词然后送给我。真的这是一份奇怪的礼物。他不懂音乐当然我们都不懂音乐那些简谱符号抄不准确如果照着那些乐谱去唱的话肯定要笑掉大牙。但是我们只在乎那些歌词唱一般都是模仿录音机去唱的。就是从那些港台的歌词里一群乡村少男少女们的爱情乱七八糟地生长着。
那天晚上同学们起哄要我唱一站在那个四面是课桌围着的空间里我茫然无所从。我不是一个胆小和害羞的女生一直就不是。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李进说你就唱张信哲的那《无言的结局》吧我平时听你唱过的。我就真的照着他所说的去唱了:
曾经是对你说过
这是个无言的结局
随着那岁月淡淡而去。
我曾经说过
如果有一天我将会离开你
脸上不会有泪滴……
十多年后我再回忆起那个晚上的声音仿佛那是一种预言上帝在那些歌词的组合里就预示了许多将来的走向就像曹雪芹在《红楼梦》第五回中那些预示着金陵十二钗命运的红楼曲子一样。人生就是一部书呵是应该有些段落提示的只是当我们行进在生活之流之中时却不是这部书的读者。读者可以从头翻阅可以掩卷凝思。而我们却不能永远不能。
陈迟到达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们把偌大的沃尔玛市点滴不漏地逛了两遍后坐在肯德基里等他。周瑞拿着我的手机给陈迟短信陈迟回复说晓晓这话肯定不是你说的谁在用你的手机说话?
周瑞瞟了我一眼说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呵!
我说如果是心有灵犀的话就不会是现在这种结局了。我们而是相互隔膜着在一种叫做*爱的感情里相互隔膜着。
周瑞说真有点搞不懂你们。有那么复杂吗?一提到他你说话都好象个哲学家似的你的情商还蛮高的嘛。
真的吗?我笑着反问她。
是的那种说不清楚的爱让我变得敏感脆弱多愁善感。的确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与陈迟彼此在向对方走近但近到可以牵手相约的时候却又隔膜地笑笑擦肩而过。有一种爱我们都知道但就是不相信。然后在各自的人生轨道上渐行渐远却又忍不住回眸回眸……生活帮你选择以后想改变它是那么的艰难。有时候我感觉是在被生活裹胁着行走。
陈迟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拿着手机东装西望。我们不约而同地把头低下来相互遮掩着。
他的眼睛像梳子一样一排排梳过去又梳过来。其实我们就坐在进门的地方在他的鼻子底下。一个服务生向他走来问他需要点什么。陈迟窘得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他在找人并且准备退出门去。这时我们才一同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你们两个鬼丫头真是的又凑到一起啦!你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呵。他说。
周瑞说陈老师我们还是什么丫头哟都快成老太婆了呢。倒是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听了周瑞的话我不由自主地端详着陈迟的确仍然是旧时的模样也是偶尔撞入我梦中的模样。瘦长的身型明亮的眼睛白晰的皮肤上几乎没有皱纹。青春在他的身上停顿得似乎太久。做男人真好当一个女人的青春与容颜在急剧地下滑的时候男人却在完善着一种成熟变得愈来愈有吸引力。他比我们要大四五岁但排在一起时怎么都看不出岁月的差异。生理上的衰老赋予给一个女人的度是多么的不公平。
刘情暗暗地掐了掐我的大腿悄悄地说你们又不是不认识搞那么含情脉脉的干嘛到周瑞家里了你想怎么看就去怎么看。
刘情说话是那么尖刻而无遮拦她一向是这样个性格岁月与沧桑并没有把它磨砺多少。我不知道在她带着一个叫刘阿吉的私生子在杨树湾杂乱奇怪的目光中生活时是不是仍然那样我行我素固执无畏。
在我们“四人帮”中老师最喜欢的是周瑞温柔娇小礼貌可爱更重要的是她父亲是乡政府的副书记。批评最多的是刘情因为她是一个懵懵懂懂口无遮撞拦的人一不小心就把老师顶得没话说了。至于陈华她很早就离开了学校很早就成了一些老师们在一段时间里的话柄。初三一期时不知为一件什么事情让那个泼辣的女班主任生气了她几乎咆哮起来她是骂刘情和另一个女生但是我和周瑞也在旁边。她说你们真不是个东西还没有长成个人型就妖气十足还读什么书读什么书!去像陈华那样跑广东做鸡去算了。她当着我们几个人的面这样作贱陈华作贱我的朋友作贱她的学生我的心里隐隐作痛委屈的泪水往肚里咽。周瑞拉着刘情我拉着那个女生默默地走开了我们的背后是那个女老师余怒未消的恶毒的眼光……
城市在灯火里通体透明。周瑞挥手拦了一辆的士载着我们向市区沿湖的一条马路上驰去。大约十分钟就到了。周瑞的老公在乡下没有回来孩子去了外婆家里。我们就象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随便旧日的友谊在快活的笑谈之中迅恢复原状就像一块被岁月拉长的弹簧拆去了所有的外力一样。三个女人一起做饭一起笑笑哈哈地打闹一起进进出出忙这忙那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忙的。
不到一个小时晚饭就弄好了。满满的一大桌琳琅满目冰箱里能用上的都用上了。周瑞倒了满满的一杯酒给陈迟陈迟说喝不了这么多。周瑞说没关系没关系喝醉了也不会把你买掉不是说酒逢知已千杯少吗?晓晓也难得回来一次的。刘情也帮腔说是哩是哩喝了酒胆子大些。刘情仍然像在广东一样狼吞虎咽一盘龙虾几下就被她搅光了。我夹了几只到陈迟的碗里刘情就瞪着眼说我重色轻友只尊敬老师而不团结同学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又把那两只虾从他碗里夹回来。我说我是怕被人抢光了呢。陈迟憨厚地笑了笑说你们还是那样的可爱。仿佛他是一个历经了人间沧桑的老人在慈祥地看着一群调皮的孩子。
(八)
那天晚上我们坐一起说了很多话许多远去了的人生镜头又重新推到眼前。
周瑞家里还保存着许多初中时候的照片其中有不少是合影。陈迟那时非常年轻站在我们中间就像一个高年级的同学而不像一个老师。他也一直是那么和善、友好、亲密地与我们相处着。他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势利与恶毒我们都不怕他但是尊敬他有时候也笑话他。我们之间的那种距离有时觉得好远好远有时又觉得好近好近。
在周瑞的影集里我们找到了三张合影。一张是读初二时班里同学野炊时的合影地上摆满了锅碗桶盆背景是一条清澈的小河与远处黛绿的山峰。一张是在一片竹林子里大约有二十来个同学至于这张照片的来由我们都记不大清楚了。还有一张是在学校操场里照的毕业照。突然周瑞叫了起来说晓晓快看快看我今天才现你和陈老师两个照相时总是挨着的。刘情凑过头来仔细研究了一下补充说应该是有三个人总是在一起的不是两个是三个。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我也现了这个问题可是以前却没有感觉过。的确不论在哪一张集体照片里我、陈迟和李进三个人总是在一块要么我和李进站在陈迟的背后要么是陈迟和李进站在我的背后排成一个三角形。
许多人生的玄机总是隐藏在毫不显眼被人忽视的角落。许多毫无意义极不经意的事情一经联想就成为了命运的一个因子。陈迟说他是在突然之间爱上那个戴着紫荆花环少女的。然后就一直默默地爱着他的身份与性格让他不可能说。也就是说他的爱情之流是行经于地下的它对一朵花、一片叶、一棵树的滋润是通过地下的泥土通过极细小的根须悄悄地输送然后又消逝于空气中的。李进说爱我他递纸条写情书送礼物他在他那个年龄所能表达的几乎都得到了合情合理的表达。初中毕业后我们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结婚的边沿只差一步了却是分道扬镳。
在之后的有一天我依在陈迟的肩头喃喃地说当年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抱我不要我而要让我跑到那个大陆的边缘去远离我的亲人我的家乡。其实你的爱是可以改变我的命运行程的。
他紧紧地搂着我一颗泪浮上了他的眼球。他眼睛里折射出来的光芒像刀子一样刺痛着我。与陈迟认识到他说爱我其中花了七年;从他说爱我到实实在在地抱着我又花了七年。然后我就快老了。整整十四年是我已经逝去生命的一半是最有活力最有空间最有想象最有弹性的一半。那一段叫做青春的生命才是一生中用来生长“活”与“爱”的。然后衰老就开始蚕食着我的肉体与心灵了。一个女人过早来临的那种对衰老的恐惧是很可怕的它在撕裂着对生、对爱、对人间关系的自信让自己变得慵懒、憔悴、哀怜直至一种自虐式的疯狂那种疯狂象地火一样在躯体里潜行。
在我的潜意识里其实我一直在喜欢着陈迟。那也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欢。就像佛所说的那样不能说不能说一说就错。他是一个外地人老家好象在县城的边缘大学毕业后分到了杨树湾教书然后就一直呆在那个破旧的初中学校里。我曾问他为什么不调回去他说他喜欢杨树湾这个地方学校里很清静前面有一条小河有一片小树林还有远处的炊烟与山峦。他经常在某一个黄昏拿着一把吉它独自坐在桥头上弹唱弹奏的曲子我们都听不懂过往的行人都听不懂。吉它的声音常常跌落到桥下淙淙的流水里一同远去流到黄昏的那边去……他总是坐在桥的这一头却几乎从不到那一头去弹奏他的吉它。或者在深秋或者春寒料俏的时候他仍赤着脚在小河里涉江而过脱了丝袜用手提着鞋子慢慢地下水他的白晰的脚踏着爬满了青苔的河石浸润在水里。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着他仿佛不是在水中行走而是在空中行走在想象中行走。
我第一次看到他在水里行走时我正在桥上经过。他没有看到我也没有看到任何人他是那样漠然地涉江而过走到小河对岸穿好鞋袜然后沿着那条小路朝学校走去。那时黄昏已罩下来了人变得模糊变得只剩下灰色的轮廓。我背着书包定定地站在桥的另一头看着那个轮廓融入到远处的背景里。
有些东西是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那个灰色的轮廓带给一个乡村少女的是一种想象一种冲动一种莫名其妙的潮湿。那时她十五岁。她不知道爱情她也不知道命运。
十五岁在一个少女身体生长着的晚上在青春滋滋地流淌过每寸肌肤的晚上她在做完枯燥的数学作业和背完第二天的英语单词之后把自己像一片树叶一样铺展在床上。床很古旧黑黑的篷门褐黄的蚊帐床单是镶着麻布补丁的。以前是她和姐姐睡在一起姐去了南方。房间里没有镜子想像就是一面镜子她在想像里看着自己的身体。她脱下了白裙子和旧衬衫反手解开了贴身小背心的纽扣接着轻轻地褪去了内裤。当一切绊物都脱离身体后她就安静下来了。她的眼睛慢慢地飞翔起来最后停在她十五岁洁白滋润的躯体上空。她看见了她手指行走的踪迹许多扁平的地方在逐渐地陌生地隆起许多干枯的河床在地表下行经着细细的潜流。她在毫无目的地探索、现和觉醒。这个懵懂的少女在不知不觉地向着一个女人丰盈、湿润、蓬勃的方向走去。就像许多年以后在南都荔井山庄宽大豪华浴室的梳洗台前注视着衰老流经她美丽容颜时一样。
后来她总是莫名其妙地在教学楼走廊里或者操场里遇见他他总是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样子从她身边匆匆地走过。她感觉他有些奇怪于是又回过头去看他而他也似乎正在偷偷地瞧着她。有时她就很开心地笑了。
她也梦见过他梦见挽着他坐在桥头弹着一把吉它吉它那优美的形状就像一个年轻女人在幽黄暧昧的灯光下裸体坐着的背影。有一次还梦见他搂着她的腰亲吻她的额角。但梦中的他与现实中的他是有许多不同的不是那个瘦瘦的、高高的、夹着课本的形象而且有些粗野有些狼性像班里某些调皮男生特征的他。严格地说梦里的那个人不是他只是一个具有异性特征的年轻男人的符号。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聊到深夜才准备去睡。陈迟睡在另一个屋里。私生子刘阿吉睡在一个小床上。周瑞、刘情和我三个人挤在一床还在继续不停地唠叨。过了一会儿周瑞拿起我的他睡了没有。
他说没有还在看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