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燕地的太子府,挽月女尊(嫪毐)声音低沉的对太子丹说:“已经确定荆轲家主刺秦失败了。
秦人目前还未对此有任何回应。”
挽月女尊在秦灭魏的战场上,曾尝试刺杀蒙骜,失败后便借机退了下来,回到诛仙洞天休整,并且诞下了嫪毐的子嗣,一个女婴。
她遭逢大变后性子改了不少,面首也少了,总感觉后来这些面首都不如当初的嫪毐,食之无味。
她眼下的心思大多放在抚育和嫪毐的孩子身上,甚至有了退出截教,想寻地隐居的打算。
知道荆轲刺秦失败。
她暗地里反而松了口气。
荆轲刺秦失败,凶多吉少。
诛仙洞天从此以她为首,让她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太子丹轻声叹息:
“荆轲事败,秦人并不是没有动作,秦王让人来给父王传讯,告知了荆轲刺秦之事。”
“父王将我招入宫中,斥责我惹恼秦人,会给大燕带来祸端。”
太子丹苦笑道:“我本已说服父王,出兵援楚。
秦王让人送来消息,立即化解了我多日的努力,父王又重新犹豫起来,说我燕人不该参与秦楚之争。”
挽月女尊嘴角微抿,脸上讥讽之色一闪而逝。
她算是看明白了,秦人势强,雄主良臣,下辖强兵猛将层出,能征敢战,抓到机会就打。
其余几国却是自己不争气。
一上一下之间,几国自然和秦差距越来越大。
挽月女尊:“然则太子准备怎么做?”
太子丹微微摇头。
他耗尽心思才说动燕王喜愿意出兵,却被赵淮中兵不刃血的送过来的一条消息化解的干干净净,心下不禁生出沮丧之感:“我要再想想。”
挽月女尊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
齐。
尉缭代表秦来临淄出使,阐述秦楚之战,以安齐人之心。
午后的齐王宫中,尉缭坐在齐王建下首,独对齐人众臣的质问。
一个齐人老臣目光炯炯,盯着尉缭,言辞犀利:
“秦想行缓兵之策,稳住我燕齐,而后侵楚。
等你秦人得了楚地,又会来谋我燕齐两国,此等野心路人皆知,尉内史之言,三岁幼童能信否?”
尉缭环顾左右,不紧不慢道:
“此番我大秦与楚开战,是楚人先攻秦,亦是三岁幼童皆知之事。
我大秦西南之地有百族,北、西两侧亦有千里之地,若想扩充国境,尽可取之。若非楚先攻秦,我大秦自也不会攻楚。
而秦齐数代交好,共同进退。
去年中,我大秦攻魏,齐也从后方出兵,占魏地二十余城,我家大王得知后,没有只言片语责问,试问我家大王什么时候对人如此亲善过?”
“如是,当可见吾王对齐,与其他各国皆有不同。”
那老臣冷笑一声:“你大秦当初也承诺过不会攻韩、魏、赵三国,结果如何?”
尉缭不搭理这老臣的胡搅蛮缠,秦灭韩魏赵三国已成既定事实,还拿出来说有什么意思?
尉缭看向齐王建,扔出杀手锏道:
“为表示我秦齐两国交好之意,我家大王愿拿出攻魏时所得,与齐相邻的五座城池,赠予齐。”
齐王建掀了掀眉峰,交谈辩驳良久,都是空口白话,只有这句是真材实料。
秦愿意拿出城池表示诚意?!
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五座城池,可是任凭我齐人选择?”齐王建使了个眼色,坐在其下首的庆阳候出声询问。
“自然是任凭齐王选择。”
尉缭除了是兵道大家,亦是纵横术的宗匠,又贵为圣人,说话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娓娓又道:
“此外,我家大王让我代为询问,齐可有与我大秦联手,共同伐楚之意。”
这种操作就有些骚了,不仅要拉拢齐,还想拖着齐一起出手,背刺楚人。
尉缭言语出口,连那词锋犀利的老臣也呆了呆,大出所料。
“我家大王言,齐秦交好,共分楚地,则我两国共同强盛。
得楚后,我秦齐两国东西两治,可共享中原,守望互助。”
什么是纵横术,话术,诡道,合纵连横,雄辩滔滔,翻云覆雨的手段也。
殿内倏然安静下来。
此番尉缭代表秦王出使,不仅愿意拿出已经吞并的原魏地城池,且力邀齐共同伐楚。
若背刺楚人,得其土地,则秦强大的同时,齐人也在变得更强。
这是最实在无虚的好处,容不得齐人不心动。
这和远见无关,而是人性如此。
总不能为了远见,平白放弃眼前的利益。
若没有实打实的东西,尉缭就算有三寸不烂之舌,齐人也不会相信,但愿意拿出利益来分享,齐人就难免动摇迟疑。
这也是分化齐人的手段,不用所有齐人都信,只要有一部分人想要秦给出的好处,齐人内部就会出现不同意见,形成争执,对秦之行事已经有大利。
尉缭并不求齐人能立即给出回应。
在齐人心下种上犹豫权衡的种子,则秦攻楚时,齐人就不会拖后腿,全力出兵助楚抗秦。
如此便达到了出使目的。
尉缭对齐王施礼:“齐王若做好了决定,随时可从比邻齐境的土地中,选取五座原本的魏人城池,我大秦绝无反悔。
若齐王愿意与我大秦联军,攻略楚地,我家大王说能得多少楚人城池,则各凭本事,谁占了楚地的城池,便归谁所有。
不过楚人国境以西,千里沃土已归我大秦,大王若想攻楚,当尽早动手。”
齐王建脸上略带笑容,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