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三年末,十二月下旬,是族老大寿的正日子。
姜水城内大庆,神农氏嘛,粮多。开流水席宴客,在这个年代,已经是最奢侈的牌面。
欢庆了一整天,次日上午,穆阳静,姜姞摆驾回咸阳。
就在两人上了辇车,准备启行时,出来恭送的人群里,快步走出几个人:“秦王后稍等。”
几个走向车架的人,遂遭到秦军阻拦,并未有机会靠近辇车。
虞妫高居在一匹周身赤红如火焰的高头大马上,冷眼打量面前几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身穿暖黄色华服,相貌俊伟,眉弓处有一颗小痣,皮肤白皙,有种养尊处优,久居上位的气势。
他身后跟随的人,都是随员。
这几人便是另一氏族姒家的人。
而姒家据传是商之前的夏朝遗民,亦是宗室权贵出身。
为首者名姒宽,乃姒家仅次于家主的二号人物,身形瘦高。
其身畔跟着一个亲族晚辈,二十出头的年纪,体型壮硕,英伟逼人。
他被虞妫麾下兵卫拦阻后神色不悦,道:“吾乃姒家之人,汝难道不识,焉敢如此无礼!
吾等是有事要说。”
虞妫淡然道:“有话就在这里说,王后和穆大家听得见。”
为首的姒宽笑了笑,不以为忤地对车架躬身:
“知神农氏姜僖,姜姞今日归咸阳,吾姒家有物相赠,以表与秦交好之意。”
他身后有一个侍从打开檀木盒子,里边却是放着一对儿古香古色的铜铃铛:“此为心音铃,其铃音可以清心凝神,促进修行。
这对儿铃铛,为近仙古器。”
周边来旁观大秦王后车架仪仗的神农氏人群里,顿时响起议论之声。
姒家出手就赠送近仙古器,手笔不小。
姜姞的声音从车辇内传出:“姒家有心了,礼物就不必了。
姒家的心意,我会代为转达给大王。”
虞妫挥了下手:“起架。”
数千兵卫护持的队伍,旋即启程。
整个队伍没有半点喧哗,从沉默中透出一股肃杀,缓缓远去。
姒宽缓步退回人群里。
不久之后,他孤身来到神农氏招呼姒家之人居住的一栋木质阁楼上方。
在这里,姒家家主姒文鑫和另一个身形瘦高的中年男子,两人正站在阁楼的窗口,眺望远去的大秦王后护驾队伍。
姒宽靠近家主姒文鑫:“姜僖,姜姞二人此次回来贺寿,一共四日,吾等六次前去求见,皆遭拒。
负责守卫的女将是补天教圣女,有圣人修为,没有任何机会接近,东西也未送出。”
姒文鑫笑道:“不用着急,你看这队秦军的声势。”
他指了指逐渐远去,迤逦而行的大秦王后队伍。
数千秦军,宛若一条蜿蜒的黑龙,军士手中的兵戈,则如同锋利的爪牙,游曳远去,慑人至极。
“秦人势盛,八方来朝,自然不差我们一家。
大秦王后不好接近,那就拉近和神农氏的关系,和姬家,和补天教多亲近,慢慢总能找到机会,接近秦人宗室。”
姒文鑫看了一眼身边的瘦高男人:“荆兄以为如何?”
他身边男子,便是燕地荆家之主,荆卞。
他也在审视远去的秦军,感慨道:“果然有雄甲天下的气象,非一时能胜,便要徐徐图之。
姒兄之言为良策。”
姒文鑫看向姒宽:“吾姒家想娶穆阳静,人家既然不嫁,那就改变策略,让家中后辈和神农氏的其他女子,和姬家,和补天教的女子多交往,慢慢拉近和这几家的关系。”
姒宽躬身:“吾这就将家主命令,传告下去。”
数日转瞬。
一月初,天寒。
魏,大梁。
一条消息送到了魏王魏午手里:“大王,燕人送来的消息,姒家,荆家尝试接触秦王后姜姞,神农氏穆阳静,均未成功……”
“无妨。”
魏午近来心情极好。
殷商兵策,他已经让魏军试验过,效果好的超出想象。
一段时间过去,魏午颇有些恢复了初登基时的雄心壮志:“吾大魏兵锋日盛,何须惧秦?翌日,我魏军精锐,当可在战场上正面压制秦军。”
与此同时,另一条消息,也送到了诛仙洞天。
宽大的殿宇内,挽月女尊和雷鼓老母碰面:
“有消息说,荆家试图接近秦人宗室,但进展不利,没找到机会。”
“没关系,不过是刚开始。”
雷鼓老母说:“若能接近秦人宗室,对秦人施加影响,对吾等计划将有大利。”
又道:“其他几国之人怕是不会想到,荆家既是入世古族,也是我截教的人。各国所行之事,多由吾等在暗中参与推动。”
挽月女尊叹道:“各国其实都非易于之辈,皆是从诸侯时期杀出来的强国。
只是秦人近年来过于强势,才压得其他几国透不过气来。
刚灭亡的赵,现在的燕,都曾压制匈奴,东胡等外族,使其难以寸进,可见其势。
然而善战的赵人这么快就被秦人击溃,实在让吾意外。”
雷鼓老母颔首:“可惜秦人不听管教,有吞并天下的野心,这和我教的谋划不和。
秦人野心太大,注定只能兴盛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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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上旬。
天气愈寒。
玄谷学宫,花草居。
一座小洞天的入口,在这里徐徐拉伸开来。
外边天寒地冻,洞天内却春暖花开,丝毫不受外界的温度影响。
赵淮中献祭得来的这座小洞天内,有两座矮丘相邻,小山中间则是一汪静湖。
湖水澄澈有点甜,不用当搬运工就能喝。
而湖水引流成溪,遍布整个洞天。
从入口进来便是沃野百亩,左侧还有一个小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