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丈方圆的一块高地,就像是海洋中的孤岛,承载着众人活命的希望。
黑气律动,靠近后才能看出,黑气里探出的其实是一道道细若游丝的东西,仿佛拥有生命,在缠绕和攻击周围的人。
黑气里的游丝,宛若无数毒蛇攒动,诡异至极。
到处都是黑气。
胡庆满脸惊恐,四处打量,想找一条生路。
他身后跟着的那一家人,亦是又急又慌:“胡庆,你把我们带进了死路啊,眼下到处都是黑气,往哪走…”
胡庆喃喃道:“已经没路了,往哪跑?”
他身后挨着一栋宅院的外墙。
眼见无路可逃,黑气贴着地面从城内蔓延过来,眼看就要逼到脚下,胡庆转身来到墙下,母亲瘦弱,他打算先将母亲举到墙上,躲避黑气。
胡庆的老母骨瘦如柴,身体轻便,被托到半空,倒是成功的坐到了墙头上。
这时身后响起一声惨叫。
胡庆回头,却见是隔壁那家的男人和其他几个人,陆续被黑气近身。
男人临死前,拼力将手里抱着的孩子,递给身后的妇人。
那女人不知哪来的力气,背上背着一个孩子,腋下还一左一右的夹着两个,神色惶恐中却带着坚毅。
她和其他几人一起,往胡庆的位置跑过来,也想登上墙头以活命。
胡庆本来打算自己上墙,看见女人接近,犹豫了一刹,便回身冲上去接那女人。
两人合力,老母亲在墙上接应,快手快脚的先把三个孩子推到了墙上。
他反手又去托那个女人,把她也往墙上送。
女人手脚并用,吃力攀爬。
胡庆的手托着女人的腰臀,这是他多少次梦里期盼过的地方,终于如愿以偿。
但同一刻,黑气靠近,游丝从后方探出,碰触到了胡庆。
女人爬上墙头,回头时,只见胡庆已经被黑气中的细丝缠住了脚踝。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帮我照顾阿母…”
眼神死盯着自己的母亲,声音未落,人已经倒在黑气里。
那墙上,胡庆的老母被儿子背着四处奔逃,一路上始终没发出半点声音,此刻发现儿子跌倒丧命,却是忽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凄厉无比。
她纵身一跃,竟从墙上跳了下去,和儿子一起落在了黑气里。
墙上,妇人紧紧地揽住三个惊恐哭喊的孩子。
她和登上墙头的其他两人,一起看向不远处和墙头比邻的房屋。
爬到房屋上去,她和孩子还能多活一会…
————
咸阳宫,武英殿。
赵淮中面无表情,注视着照骨镜里的画面。
燕人边境的玉城,混乱很快平息。
城内一片死寂,黑气铺开,彻底吞没了全城。
黑气到底是什么?
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姜姞从门后探头进来。
她午夜回醒,发现身边没人,起身后一路找过来,柔声问:“大王为何深夜不睡?”
她走到近处,也看见了照骨镜里的画面,蓦然安静下来。
此刻镜子里显现的玉城,又出现了新变化。
城市中心的黑气倏然收缩,无数道黑气中的游丝回流,以游丝浇筑缠绕,组成了一个人形物体。
随着回缩的黑气增多,那人形物体不断增长变大,悬浮在城市上方,形态也越来越清晰,居然是一件漆黑的盔甲。
遍及全城的黑气,是一件盔甲放出来的?
其表面流转的咒文,有如无数的小蛇,在盔甲上游走。
弥漫城内的黑气持续收缩,往那盔甲的叶片上汇聚。
很快,城内的黑气,被盔甲全部吸收。
而城内中央的位置,有一个身着彩衣的女子,连同其他十余人一起升空,来到了盔甲旁。
那女子张嘴,脸庞倏地变成了一条巨蟒的脑袋。
她的身躯也拉伸成一条斑斓巨蟒,鳞片张合,有如山峰般高耸。
她张开嘴,下方的玉城内,升起一团血色,似乎是城内死亡的无数燕人体内气血所汇聚,悉数被巨蟒吞入腹中。
“妖王。”赵淮中眼神微眯。
和巨蟒一起升空的几个人,正是平原君府上的食客张颂,卢秀等人。
“平原君府上的人和妖族有联系…他们毁掉一座燕境边城,是在祭炼提升那件诡异盔甲的威力…”赵淮中思忖。
这时,镜子呈现的画面里,化蛇的女妖,缓缓扭头,冰冷的蛇目往镜子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身畔的平原君府上食客卢秀等人,也一起看向躲在城内一栋建筑顶端,裴育二人藏身的位置。
镜子的画面里,最后出现的是那个女妖的巨大蛇头。
它瞬间跨越数十丈的距离,快速接近,在镜子里不断放大。
照骨镜传输的画面晃动,显然是裴育和殷无垢在做出应对。
俄顷,画面变得一片漆黑。
赵淮中感觉到搭在自己肩头的姜姞的手,蓦然一紧。
回头便看见她脸上带着一抹惊慌和凄然。
“有人和妖族勾结,在燕地祭炼那种盔甲模样的邪恶法器?”姜姞轻声问。
“嗯。”
赵淮中拍拍她的手背,发现她的手触感冰凉。
“府内的人被他们发现了?”姜姞又问。
“不会有事的。”赵淮中安慰道。
夜御府。
白药合衣躺在床上,即便处在熟睡中,脸上仍戴着那张狰狞的青铜面具。
夜色里,他悄然睁开眼睛。
同一刻,耳畔传来赵淮中招他入宫的声音。
白药迅即从床上坐起,身形消失。
:这章改了好几遍,脑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