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辉怔住,他倒是想过这方面,但他皱了皱眉:“我们是共同……”
“那又如何呢?”
难道都到了现在,还在做着共同治理,甚至南坪有管控权的美梦吗?
陆怀安手指在杯沿轻轻一弹,杯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他们如果真想对这些小厂子做什么,根本不是打击,而是辗压。”
不是每个厂子,都叫诺亚。
也不是每个厂长,都叫陆怀安。
“你也不用不信我,如果我愿意的话,南坪这些小制衣厂,小纺织厂,你觉得,还有存活的机会吗?”
更别提之前还给他找过事的这一系列小纺纱厂。
呵,陆怀安要动真格的话,直接断了他们的货源,用低价抢走他们的大客户,他们压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用不着一个月,就会像当初的淮扬一般,死得无声无息。
微微勾起唇角,陆怀安靠上椅背,扬眉看向他:“你觉得,我有没有这个能力?”
张德辉怔怔地看着陆怀安,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
一直以来,陆怀安给他的印象,都是比较普通的商人。
不过是运气好些,搭着了领导的路子罢了。
从长远来看,其实陆怀安并不太适合做领导,毕竟从他用人角度来说,还是走过不少弯路的。
这一点,陆怀安自己应该也清楚,否则他就不会如此放权。
可是,此时气场大开的陆怀安,又让张德辉迟疑了,无法肯定了。
能从微末走到如今,陆怀安真的就是靠的运气?
甚至……
他想起刚才陆怀安顿住的话题,心微微一提。
他刚才说的,死得无声无息的厂子,是不是……淮扬?
想到这一点后,张德辉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一瞬间,他在心里飞快地将整个淮扬倒闭的时间线全部复了一次盘。
越想,他就越恐慌。
看着他神色微变,陆怀安眯了眯眼睛,笑了:“看来,你明白了。”
淮扬已死,有事烧纸。
都这会子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陆怀安两手一叠,优雅地道:“现在,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张德辉心里捏了把汗,认真地点头。
倘若陆怀安真有心算计,连淮扬这般的厂子都没了,南坪这些小厂子哪个抵得住他的攻击?
他想起如今百花齐放的南坪,竟忽然有些感激陆怀安了。
幸亏,他手下留情,否则他接手的南坪,怕是都寸草不生了。
“我知道这桥这路已经批下来,改是不能改的了,不过,总不能全让我们东区的厂子吃亏是不是?”
张德辉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什,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出面,啊,让西区顺道,把我们这些厂子,到商贸城的路,给修一修,这样的话,我相信大家都会很赞同的,就不会这么抵制了。”
陆怀安倒是不急,见他明白过来,轻声一笑起了身:“你等会要开会吧?我就不多打扰了。”
看着陆怀安步伐从容地离开,张德辉紧绷的脊背总算放松下来。
他倒在椅子里,闭上眼睛,重重地吐了口气。
从今日起,他得重视审视这位年纪轻轻的陆厂长了。
之前不觉得,现在一回想,从陆怀安进门开始,竟是已经占据了主动权。
他做过这么多年,竟都全程被他带着走,一直在被动输出。
陆怀安也没急着回去,来都来了,顺便去工地看了看。
酒店这边没什么好看的,众工人挥汗如雨地工作着,压根没功夫理他。
沈斌也是个做实事嘴巴子不花的,看到他来,也只是打个招呼,问他有没得事。
“没什么。”陆怀安让他继续工作,不用管他:“我只是刚好路过,顺便来看看。”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沈斌哦了一声就继续做事了。
他这性子,也亏得是给陆怀安做事,要换成别人肯定得吃排头的。
陆怀安摇摇头,笑笑就自己转了一圈。
工地这边真没得说的,每个人做事都可扎实。
他们都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所以领导说啥就是啥。
哪怕李佩霖提供的那些个条条框框,他们觉得完全没必要,但还是老老实实的严格实行了。
因此,现场那可真是井井有条,看着都舒服。
等陆怀安去了商坪大道这边,那现场可完全不一样了。
吵得哟!比菜市场还不如。
更别提到处乱放的石头啊铲子啊什么的了。
工人们倒是干的热火朝天的,就是现场真的太乱了。
“嘿!”有人抬起脏兮兮的脸,冲他龇出两排大门牙:“陆厂长!”
这丑八怪谁啊?
那人拎着根扁担跳过来,抹了把脸。
陆怀安这才认出来:“钟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