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不了?”
直接被刘正风拒绝,汤英鹗却未翻脸,只是将那三个字重复了一遍,似是在反问,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他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好像并没有因为刘正风的选择而生气,甚至这个结果就在他预料之中一般。
弹了弹手中驾帖,汤英鹗一脸玩味道:“赵师弟,你说这福州府,还是咱们大明的疆土吗?”
两人早已配合默契,赵四海哪还能听不出师兄的言外之意。
遂作妖作怪的说:“汤师兄你何必难为我呢?咱十三个兄弟义结金兰,俺就排到老幺,哪有什么见识?要不还是问问刘堂主吧!”
汤英鹗似是醒悟一般,歉然的看向刘正风:“刘堂主,你说呢?”
虽不知两人在搞什么,但一看二人这幅样子,刘正风哪敢乱开口?
对方可是东厂,乱说话留下留把柄,那可是要杀头的。
刘正风思索片刻,随即笑道:“汤兄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福州自然是大明疆土。
福州知州周大人,乃朝廷吏部任命正印官,我等小民在周大人治下,自是大明之民。”
“说笑?”
汤英鹗冷哼一声,声音突然拔高:“那只怕不见得吧?”
他环顾周遭护卫,厉声喝道:“东厂是天子近卫,本就有风闻奏事之权,只要有驾帖在手,天下间除了皇宫,我东厂哪里去不得?
顺风堂小小一船帮、刘正风区区一小民,只不过豢养了些许打手,就敢大言不惭说我查不得,既然如此,这福州又怎会是大明的地盘?
连东厂督公亲令缉拿的凶犯都敢包庇,这福州该是你顺风堂、你刘正风的地盘才对!”
听到汤英鹗这番话,陈冲心中不由赞叹,甚至有些佩服此人的口舌。
仅仅是三言两语,就颠倒黑白,将好大一口名为“不臣”黑锅,扣到了刘正风头上。
不过刘正风也不是善茬,即便被扣了一口黑锅,也依旧面不改色。
心说老夫武功虽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混了几十年的老江湖。
你这套骗得了别人,还吓得住我?
在心里鄙视一番,他似乎浑然不在意一般笑了笑:“汤兄,大伙儿都是武林中人,你何必拿腔拿调,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官架子?你身后站着东厂提督,莫非我顺风堂便没有根脚?”
说罢他板起面孔,淡淡道:“也不怕让你知道,除了福州几位大人,我顺风堂还帮京中几位贵人做事。
若你只是嵩山派同道,现在追杀几个江湖仇家,想进仓库找找敌人下落,我也就放你去了,但你是东厂的人,对不住,我顺风堂不欢迎你。”
汤英鹗微微一怔,顿时听懂了话里的意思——感情,你是怕我查到你主人身上?
随即他恍然大悟,不论文官武官还是太监,只要认真查一查,没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而文官和阉党,又天生不对付,自己作为阉党羽翼,还是身份敏感的锦衣卫,自然会受到莫名的敌视。
搞明白其中关节,汤英鹗忽然心中一喜——没想大鱼没捞到,小鱼倒是上钩一条。
如果抓林镇南算大功一件,那拿住知州的把柄,怎么也能算是一件小功。
现在左师兄要入东厂、办大事,正是需要大量功劳,才好站稳脚跟的时候。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大鱼小鱼,通杀才是硬道理!
想到此处,他眼底闪过一丝凶光,心中也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