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冲与建宁到达东郊皇陵时,阿珂也在向丽春院走去。
内城人很多,街道上八旗子弟、富商摩肩接踵,她自然不可能跨马疾行。
幸好陈冲给她留了不少银子,于是阿珂雇了辆大车,悠哉悠哉游起城来。
当然,并非阿珂要拿捏小姐派头,而是她根本没来过京城,也不知道丽春院的位置,如果不雇车,一路问过去得问到天荒地老。
丽春院在宣武门外,出城门关沿着大街一直走,到草厂胡同往里拐,看见玉皇庙的牌子就能看到丽春院。
阿珂上了车就吩咐车夫,不走近一点的宣武门,从东城逛一圈,走崇文门出内城。
这样走虽然花费时间多,但也不是没有好处,毕竟东城人员复杂,往来出入人多,更利于她隐藏。而她也愿意多绕路,可以多看看京城景致。
伎院不是茶水铺,反正去早了也不会开门,所以她并不着急。
大车一路走走停停,挨到巳时末伎院快开门时,她已经买了不少吃喝玩物。
对于陈冲的话,阿珂非常愿意接受,既然冲哥说多买喜欢的东西,那就准没错。
北地的秋天有些干热,少女撩开车上垂帘,微风顺着窗口灌进车内,让她心情没那么燥闷。
走了大半个城,也看了一路人来人往,对街边的叫卖、吆喝,阿珂也已经厌倦了。
天气慢慢热了起来,手中糖葫芦上的糖稀悄悄软化,顺着竹签流到了少女手上,她惊醒过来,连忙伸舌头将手上糖渍舔了个干净。
这一串糖葫芦虽是几个山楂、一点饴糖制成,但也不是便宜货。
这个时代的糖,大多来自于红薯、玉米,以麦芽进行熬制。
本就缺少粮食的年代,带有“甜味”的奢侈享受,自然价值不菲。
阿珂从小没挨过饿,但也没过什么好日子,九难本就不待见她,自然也不会给她零花钱,让她有钱去买零嘴。
即便现在怀中揣着几颗金豆子、几十辆碎银,自小的拮据生活,让她依旧保持着节俭的习惯。
虽然由俭入奢易,但少女现在还没有这个趋势。
饴糖入口即化,她又咬下一颗山楂,鲜红的小野果在贝齿中一闪而过,随即就见少女闭口轻嚼,然后朱唇轻启,吐出一颗颗黑色的种子。
仓鼠般连吃四颗糖葫芦,少女从车窗扔出竹签,这才拿起身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温茶。
刚将茶杯端起,忽然不远处铜锣声大作,随后就听到一个男人,放开嗓子大声吼叫。
“封锁鳌拜府邸,府中军士不可走脱一个!”
到鳌拜家附近了?
出什么事了?
阿珂微微一怔,随即拿起木棍,敲了敲马车顶上的铃铛:“靠边停车。”
“吁——”
车夫停下马车,谄媚问道:“大爷,您有什么吩咐?”
他没法不谄媚,在京城生活本就艰辛,好不容易逮到个有钱大爷,当然要尽心伺候着。
这位公子出手阔绰,先给的赏钱都够自己忙一天,若是服侍舒服了,后面人家还能小气了?
马车车夫的小九九,阿珂并不知道,她只是按照陈冲的吩咐办事,出手大方也免得漏了怯。
她清了清嗓子,伸二指压着喉咙,让自己嗓音粗了些许:“去问问,鳌大人府上出什么事了?”
“好嘞!”
马车夫回了一声,将缰绳捆好,好不容易挤到看热闹的人群中。
“劳驾。”
他碰了碰身前麻衣男子,陪着笑脸问道:“这位爷,能不能扫听一句,怎么那些军爷把这儿都围了?又出什么事儿了?”
那麻衣男来得早些,看穿着就是个普通百姓,否则车夫也不敢伸手。
见有人向自己发问,麻衣男人嘿嘿一笑,神神秘秘说道:“什么事?大事儿!”
车夫忙问:“那爷讲讲,让兄弟我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