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陈酒断案(下)(2 / 2)

阴兵举起手里的柳条鞭,一鞭抽中了秀才,星星点点的光辉随着鞭打从兆颜体内散逸而出,带着某种华贵之气。

“怜惜孩子,把母子镇压到景寺去,任凭他们被消磨殆尽?”

又是一鞭,

“怜惜孩子,说他是蛇蝎鬼物?”

又一鞭,

“怜惜孩子,你这般不当人父?”

三鞭过后,陈酒站在兆颜面前,拄刀而立,一声暴喝:

“跪!”

官运散尽、血肉模糊的兆颜勉强抬起眼皮,恍惚之中,面前的黑衣人竟和那尊法相重合在了一起,赫赫威严如同天倾。

扑通一声,兆秀才屈膝跪了下去,惊恐的眼瞳中映出玄黑的衣摆。

“颠倒黑白,抛妻弃子,哦不,杀妻害子,兆大人,大理寺是管律法的,你且告诉我,按照阳间的法律,这等凶事,该当——”

陈酒一字一顿,“何罪啊!”

“莫要杀我,莫要杀我……”

兆颜抬起颤抖的双手,攥住陈酒衣摆,纤细的指头骨节青白。

“我不杀你。”陈酒摇了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只打散你的官运,余下的恩怨情仇,你们俩自行了结罢。”

话音刚落,陈酒长刀一挥,挑起桌上的照骨镜和莲花十字,用另一只手接住。

“我刚刚说了,你们之间的恩怨,便在这屋里解决掉。”

陈酒看了眼还没搞明白状况、只被山神属官法相吓得瑟瑟发抖的真真,重复了一遍说。

语罢,

他抬腿踢开兆颜,不顾秀才口中迭声求饶,离开了厢房,顺手把门带上。

点上一支烟。

屋内没有任何声音,只能借着灯光,看到闪动的影子,看来是真真用了法术将内外隔绝。

烟蒂即将燃尽时,屋内终于打开。

真真行出屋子,指甲上隐隐可见血色,手往袖子里一缩,又朝着陈酒行了一礼。

“刚刚,奴家不知上官精妙计谋,妄言顶撞,请上官责罚。”

“关心则乱而已。”

陈酒望了眼屋子里,“没杀啊?”

“上官已经用柳鞭打散了他的官运,兆家阿母年迈,还需人奉养,奴家便戳了他一眼一耳,让他从此做个废人。”

真真摇头回答,

“若是杀了那负心汉,那奴家不就真成害人性命的恶鬼了么?”

“真不爽利。”

陈酒耸了耸肩,

“以后怎么打算?”

“请上官容许奴家一些时日,等奴家生下孩子,给他寻到养父母,便回上官身边终年侍奉,以报答上官的再造之恩。”

“侍奉?”

陈酒打量了一下真真,

“算了吧,我用不着你,你自寻去处便是。”

“既然这样,奴家便带着孩子重归山野,让他再也不要回长安城,远离这纷扰俗世,险恶人心。”真真抚着肚子,“上官之恩,奴家没齿难忘,必将供奉长生位,日日祈福。”

“随你。”

陈酒摆了摆巴掌,“速去,速去。”

真真不再多言,最后大礼一拜,缥缈身影消散在夜幕之下。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神武罗眷顾】毫无反应。

“总觉得还差点儿什么……”

陈酒看了眼火星闪烁的烟头,一拍脑门,

“哦,忘了他们。”

……

“师兄,醒醒,快醒醒。”

“师弟,我怎么睡着了?咱们刚刚不是在长明堂里看画么,怎么又到了院子里?”

褐发景僧缓缓睁开蓝色的眼睛,“奇怪,怎么这么热啊?”

“师兄,”

红发景僧带着哭腔,

“走水了!”

“走水……”

褐发景僧眼珠子一瞪,翻身而起,只见长明堂火光熊熊,飘飞的火灰引燃了寺内另外的房屋。

“走水了!救火啊!”

喊声四起。

微熹的天幕中,鸽子盘旋而飞。

陈酒借着视野望向景寺内的火光,拍了拍手上的炭尘。

放火是一门技术活,既要让景寺够痛,又不能连带到无辜街坊,他研究了整整小半夜,竟是比判案还要麻烦一些。

“当官真难啊。”

陈酒打了个哈欠,这个时候,耳畔也终于响起了苦舟的声音。

“【神武罗眷顾】契合度提高。”

“【神赐】【阴阳】获得进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