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颤巍巍告诉酒井,在四十几年前的朝阳,几个志同道合的哥们在组织的引导下,建立了爱国社,当时入社的一共有八个人,你就是我们的老大。
酒井非常激动,“你还记得我的样子?”
“记得记得,”老头老泪纵横:“他们都说你死在战场上,为国捐躯。因为受到你的号召,我们才相继参加队伍,和那些鬼子玩命。春满兄弟,你都忘了吗?”
酒井编了个瞎话,跟老头说他确实上过战场,出过一次意外,被炮弹炸飞撞在墙上,大脑神经损伤,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
老头告诉酒井,你的全名叫李春满,是朝阳歪脖子村人。记得你走的时候,你老婆应该有孕在身,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的大儿子现在应该也有四十来岁了。
酒井这个兴奋,终于寻到自己的根了,自己的原名原来叫李春满。他详细追问了当时的一些细节,这才知道,当时爱国社的几个成员都死了,只有这老头一个人还在世。老头又想起一件事:“春满兄弟,你还记得你师父不?”
“我师父?”酒井纳闷。
“你小时候家穷的不行,父母双亡,后来没人接济,眼瞅着你也要饿死的时候,来了个老道士。这道士吧,能掐会算,看过你的面相大惊失色,说你的命运奇诡,雾蒙蒙的看不清楚,他认为你是难得的奇才,就收你到道观里出家,做了他的徒弟。”老头说:“后来你之所以离开朝阳,也是这个道士推荐你去的。”
“他人呢?”酒井赶紧问。
老头叹口气:“解放后搞四清,老道士属于封建迷信,批斗的厉害,经常关在牛棚里吃不上饭,当时我们还私下里接济过他,后来有一天晚上下大雨,老道士就失踪了,不知道去哪了。现在来算,应该是死了吧,他要活到现在怎么也得一百岁往上数。”
酒井问,你知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离开朝阳,又去了什么地方。
老头想了想说:“不知道,老道士和你神神秘秘的,只说是秘密任务,关系到天下苍生,说得挺庄重的。当时来了几个神秘人到村子里,和你彻夜长谈,然后有一天,你连告辞都没说,就走了。我们还是听你媳妇说的,你半夜跟那些人走了。去哪了,干什么,一概不知,一晃半个世纪都快过去了。”
酒井仔细琢磨这个事,现在基本确认了身份,他原名李春满,是朝阳农民,当过道士,后来在战争年代加入了一个爱国社,再后来他参加了一个秘密任务,这个任务是什么,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这中间的记忆完全空白,等他再明白事的时候,莫名其妙出现在黄海的波涛里。
他愈发感兴趣,心痒痒的不行,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当时到底执行了什么秘密任务?
酒井还算不错,给老头家里留了一笔钱,答应当地村子在这里投资,等办好了这一切,他心急火燎的要到朝阳去。
当时两国关系刚刚复苏,作为一个日本华人,身份相当敏感,不是说你想上哪就上哪。国内环境虽然对外籍人士非常友好,但相关部门也是持谨慎态度,怕出间谍事件。
酒井要去朝阳,就不是他自己了,相关部门派出两个人,美其名曰做向导做翻译,其实就是盯着他。酒井本身中国话说得特别溜,要个屁翻译,可人家就是给你安排的,还真就没办法。
他们一行三人坐着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到了朝阳,和当地部门联系,又找了个本地向导,好不容易来到歪脖子村。都八十年代了,这村穷到什么地步呢,有农户还用纸糊窗,因为买不起玻璃。
酒井感叹,等寻到根了之后,怎么也得想办法在这里投点钱盖个工厂什么的,让当地老百姓脱贫致富,要不然对不起江东父老。
一行人开着吉普车到村子里,顿时被村民围住。等酒井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周围人顿时一片惊呼。这个惊呼不是说看见有钱人,而是一种很诡异的惊讶,他们像是见了鬼。
老村长赶紧把他们请到村委会。酒井心跳加速,自打进了村,他隐约觉得一切事物眼熟,村头的老槐树、村口的碾子、泥泞崎岖的村路、低矮的民房、一群光屁股小孩跑来跑去……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自己的根就在这里。
回忆起那些记忆碎片,遥远模糊的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村里穷的买不起茶叶,只能用热水待客。村长盯着酒井看,越看越心惊,一下没坐稳,甚至从椅子上摔到地上。
酒井觉得有异,问怎么回事。
当地派来的向导,别看在他们面前级别很低,可在当地那也是大官,对于村长来说更是天的存在,向导呵斥村长,没个样子。
村长无奈只好解释说,这位外宾跟他们村的一个老村民长得很像,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亲哥俩。
酒井赶忙让村长,把那位老村民请来。
有人撒脚如飞去办了,时间不长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即进来一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