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天色黑得很早,屋里点上灯,家里没有其他的电器,只有一台半导体。我和蔡小菜摆弄着这台收音机找音乐的时候,朱红军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黑森森的木头匣子。
蔡小菜和我对视一眼,我们把收音机关掉。朱红军把匣子放在桌子上,推了过来:“你们看看。”
匣子不大,大概能有个肥皂盒大小,上面是古朴的图案,刻着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龙骨就在匣子里?”我问。
朱红军有点不好意思,道:“龙骨我另放在别处,这只是个盒子。”
我有点不高兴,都到现在了,他还没说把龙骨拿出来,让我们看看也好啊。我正要去碰匣子,心念中银狐居士忽然道:“这东西不一般?”
“怎么呢?”我问。
银狐居士道:“上面有一种气息,我能感觉到。”
我正要细问,蔡小菜把匣子打开了,里面空空的。朱红军把匣子倾斜了一些,让灯光照到里面:“看到没,匣子底部的字。”
我和蔡小菜使劲去看,真的看到隐隐有几行小字,比苍蝇脑袋还要小半三圈,细细微微的,看不清是什么。
“写的什么?”我问。
朱红军说:“当时俺爹拿回这东西之后,没来得及细看,只是把它交给我,让我好生保管,然后他就被抓捕,直到枪毙。后来过了很多年,我才发现里面有字,拿着匣子找了很多人,用了很多高科技手段,才看到是什么。”
他站起来到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发黄的小本本,他坐回来慢慢捻动纸页,翻到一页给我们看。
上面用钢笔写着:余杨納一九年二月于日伪军营中盗龙骨一块,送胡先生。胡先生言此物关系天下兴亡。先生与龙骨一夜后暴毙,遵其遗志以木匣封存,待遇有缘人。
后面是落款,年四月以记之。
我大吃一惊:“这块龙骨是从日本军营里偷出来的?”
“对。”朱红军说:“一九三四年营口坠龙事件,龙骨让关东军打了包,大部分带回了日本,这龙骨就是在未离开我们国土之前,由这个叫杨納的义士盗出来的。”
“还真是营口的龙?”我说:“来的时候,蔡三叔告诉我你们家的龙骨是当年营口那条龙的,后来你又说是你父亲家传的。我以为他是以讹传讹,没想到真是出自那里。”
朱红军道:“我曾经到过营口坠龙的地点,走访当地老百姓,花了很长时间,才打听到杨納这个人,后来我在一家抗日纪念馆里看到了此人的照片。他是东北抗联的成员,大连金州人,以前当过土匪。资料上介绍的很少,只说此人在四零年一次关东军围剿中失联,下落不明,应该是死了。后来我去打听,还真有很老的老人家记得有这么个人,说杨納当时报号草上飞,不但东北抗联的人找他,而且另一派的国军也在招募他,说此人轻功绝顶,翻墙越脊如无人之境。”
蔡小菜感叹:“没想到还真是个义士。”
我指着上面的“胡先生”问:“这个人又是谁?”
朱红军摇摇头:“不知道,查不出来。当时那个年代太乱了,除非有很大的名声,普通小老百姓死就死了,不会在历史中留下一点浪花。”
我说道:“把时间线捋一捋,先有营口坠龙,然后日本人封存了龙骨,杨納偷出其中一块,他没有留着,把龙骨转手交给了一位胡先生。这位胡先生拿到龙骨后死了,临死前交待杨納把龙骨封存,埋在树坑下。然后又是很多年过去,你父亲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把他引到埋骨之地,取出了龙骨,一直传延至今,在你的手里。”
朱红军点头:“是这么回事。”
蔡小菜忽然说:“子旺,你说这位胡先生是不是……”
我突然心念一动,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要脱口而出,难道这位胡先生是……这时,心念中银狐居士道:“我能感觉到匣子里有很特别的气息,应该是同族的。”
我全身一股电流窜上来,在心念中对银狐居士说:“胡先生是一位狐大仙儿?”
“应该是。”银狐居士说。
朱红军不明白,看我和蔡小菜像是打哑谜,赶紧问:“胡先生是谁?”
蔡小菜看看我,说道:“我有种奇妙的感觉,这位胡先生是不是狐大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