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爹,杨继盛的这本奏疏,您老一点都不用担心,而且相反,这还是一个大好机会。”独眼大胖子严世蕃笑眯眯的说道,宛若一只肥胖版的狐狸。
“哦?”
严嵩闻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三分,他对儿子严世蕃的才智再信任不过了,这是他家的麒麟儿,自从让严世蕃协助他处理政事以来,严世蕃还没让他失望过,现在既然儿子严世蕃说不用担心,那肯定有他的道理,这心自然也就可以往肚子里放放了。
“东楼兄,您看出什么来了?”赵文华好奇的问道。
“爹,梅村兄,我先说杨继盛的奏疏为何不足为虑。呵呵,第一点,我通篇看完这奏疏后,有一个感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同感,我觉的杨继盛这封奏疏,他弹劾的不止爹你那老人家,他还把咱们圣上给一块弹劾了。在奏疏中弹劾当今圣上,呵呵,你说他能成功吗?”严世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向严嵩、赵文华解释道。
严嵩闻言捋了捋胡须,刚刚他是关心则乱,忽略了一些细枝末节,现在听严世蕃这么一说,若有所思了起来。
“他把圣上也给弹劾了?”赵文华闻言怔住了。
“然也。”严世蕃笑着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奏疏抄本展开铺在严嵩面前的桌上,伸出手点着奏疏的章节说道,“爹,梅存兄,请看这一处,‘如各处地震与夫日月交食之变,其灾皆当应于贼嵩之身者,乃日侍其侧而不觉,上天仁爱警告之心亦恐怠且孤矣。不意皇上聪明刚断,乃甘受嵩欺,人言既不见信,虽上天示警亦不省悟,以至于此也’这一处他说地震、日月交食这些天灾都应在父亲身上,是上天为了警醒圣上。呵呵,可是他接下来说什么了,他说圣上甘愿受父亲欺瞒,说圣上不听人言,还说上天都向圣上示警了,圣上都不知道省悟,冥顽不灵圣上何许人也,他这样说,岂不是自取灭亡嘛。”
严嵩捋着胡须点了点头,他对嘉靖帝再了解不过了,嘉靖帝看到这一句后,定然勃然大怒。
“嗯嗯嗯嗯东楼兄,这么一说,还真是这种感觉,他杨继盛在指责圣上。他这是作死啊。”
赵文华听着严世蕃的讲述,像是一个磕头虫似的,连连点头不已,一脸的喜不自胜。
“其实,这一处还算轻些,若是解释的话,也能解释的过去,但是爹、梅存兄,你们再看这一处,‘以皇上聪明刚断,虽逆鸾隐恶无不悉知,乃一向含容于嵩之显恶,固若不能知,亦若不能去,盖不过欲全大臣之体面,姑优容之以待彼之自坏耳。然不知国之有嵩犹苗之有莠、城之有虎,一日在位则为一日之害,皇上何不忍割爱一贼臣,顾忍百万苍生之涂炭乎?况尔来疑皇上之见猜,已有异离之心志,如再赐优容姑待之恩,恐致已前宰相之祸,天下臣民皆知其万万不可也。’他杨继盛在这一处可是明摆着将矛头指向圣上了,对圣上进行指责、说教,就差没直说圣上是父亲您老的包庇犯”
严世蕃微微笑了笑,接着伸手指向了奏疏抄本后半部分的一段,用力的点了点,嘲讽的说道。
这个时候,严嵩脸上露出了笑意,看向严世蕃的目光中满是赞许和满意。
“嗯哈哈哈,还是东楼兄慧眼如炬啊,文华我自愧不如,这杨继盛还真是没让人失望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傻吊啊。我真想敲开杨继盛的脑壳,想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次次上奏,此次作死,哈哈哈”
赵文华哈哈大笑着向严世蕃拱了拱手,对严世蕃的独到眼光佩服不已,对杨继盛隔空极尽嘲笑之能事。
书房里一阵欢声笑语,原本紧张的气氛,已经消散了大半了。
书房角落里的周方正看到这一幕,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想了想,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闭上了嘴巴,现在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