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云觅都一如既往地讨厌月圆这一天。
身体里传来最原始的口腹之欲,对于血腥,对于暴力,腥甜的味道在喉咙里弥漫着。
昨夜刚下了一场大雨,房子周边四处凝着冰霜,从内而外散发着冷气。
云觅双眸猩红,艰难地咽着唾沫,抱住察觉不到一点儿暖意的自己,瑟瑟发抖,像是一个瘾君子。
得要血啊。
云觅嘴唇干涩地起了一层有一层的皮,面色惨白,脚刚站在地上,翅膀仿佛察觉到了主人的意图,疯狂地煽动着,催促着她往外走。
云觅紧咬着牙关,她的耳朵可以听到几百米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人的脖子里流动着鲜红滚烫的血液,如同恶魔的召唤。
她咳嗽了两声,身体里一阵阵传上来的疼痛撕心裂肺。
云觅觉得自己变成了海滩上渴望水的鱼,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去找她想要的食物,去夺取他人的生命,
她的指甲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耳朵的软骨也在变异,轮廓变尖。
云觅蹒跚地来到镜子前,脖子里血红色的花纹正在往脸上爬,这是来自于古老民族对于它们吸血鬼的诅咒。
自诩高贵绝世容颜的吸血鬼,终于要把最真实丑陋的一面亮出来了。
对于生命的蔑视,换来永存却永远依赖于生命。
云觅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无济于事的空气,狠狠用尖牙咬住自己的唇,血液里充斥着铁锈的味道。
她深吸了口气,艰难踉跄地跑回卧室里,锁好门窗,盯着天花板,看向自己的手,下一秒,用尖利的指甲直接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她痛苦地找到并捏住自己还在跳动地心脏,身上冷汗连连,可仍旧没有松开。
她咬着牙用尽了力道,将心脏一把捏碎。
巨大的痛苦潮水一般扑来,云觅的身体弓起来,重重倒下,双眼无神。
吸血鬼的心脏尤为重要,可除了那把利器以外,这种程度的毁灭只会让云觅四肢无法动弹数个小时,静静睁着眼等待心脏自我复原。
“好疼啊。”
云觅感受慢慢适应着疼痛,眼角滑过一缕泪,掉进枕头里,留下一点湿痕。
——
今天是月圆夜,颜温一直记得。
他生怕昨晚上那个孩子并不能抵消云觅的痛苦,所以从疗养院又重新带了一个过来,敲门,开门的却是燕无归。
“指挥官呢?”
颜温首先看了看他的脖子,没有印迹。
他松了口气。
“你来做什么?”燕无归堵着门,低头看向跟左温文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子,紧锁眉头。
颜温把小孩儿往身后藏了藏,用气息探进去,搜了一圈没有察觉到云觅所在。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从浴室出来头顶罩着一块儿白毛巾的左温文。
“他怎么还活着……”颜温不可置信的念叨着。
云觅竟然没有吸血?
左温文一听这句话,连忙抱住了燕无归的大腿“大人,大人说了……以后要我当她的仆从,所以你不能杀我!”
颜温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脸色大变,拎起来一旁的孩子转头就走。
“你去哪儿?”
燕无归一把拉住他。
颜温也不客气,冷眼看着他“松开。”
“云觅在哪?”燕无归不肯退让。
颜温将他的手甩开,大步流星。
燕无归刚要追出去却被抱着他腿的左温文绊了一下,一个蹒跚,他的怒气瞬间控制不住“松手。”
左温文吓了一跳,连忙撒手。
燕无归忿忿瞪了他一眼,丢下左温文连忙追了出去。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