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觅的身段很软,做的姿势也从来都是最标准的,所以每次都会被老师安排在最显眼的地方。
老师叮嘱她要多帮帮同学们。云觅感激老师的栽培,也尽心尽力,最后却被说成是拿乔做样,只会讨好老师虚伪无度的走狗。
不过,大概也很正常。
毕竟这个年代里,舞蹈是富人的专属。穷人家的孩子根本掏不起舞蹈班的学费。她们不会将舞蹈当饭吃,跟云觅不一样,圈子不合,被排斥好像并不很难理解。
没所谓的。
有的人出生,活着是为了生活;而有些人出生,单单只是为了活着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云觅给自己的定义,一潭死水。
如今的她深陷沼泽,不管外界投进来的是什么,都只会沉下去跟她一同死在烂泥里。
二中迎新晚会,作为班上比较出色的舞蹈生,每到这个时候云觅总是会受老师欢迎,会被要求安排一个节目。
舞台是简陋的木板搭成的,后面是劣质的横幅写着:宿明二中迎新晚会。
老师临时篡改了节目单,忽的要求给她加一个舞伴,让两个人一同跳孔雀舞。
那姑娘穿着昂贵的舞蹈服,上面的碎片闪闪发亮,妆容白皙精致,笑容腼腆。头发有些自然卷,用一根木质的发簪盘着,经由老师介绍,这是一中来的复习生,名叫姚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淑。
姚淑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那天舞蹈出了岔子,就在音乐进行到最的那一刻,她身上的舞蹈服崩了一条很大的缝,底下有男孩子吹哨,女孩子唏嘘骂她不要脸的。
姚淑捂着嘴,呆滞在一旁。
高贵与贫穷,华丽与褴褛。多鲜明的对比,现实裸的将云觅踩在脚底。
云觅飞快蹲下身,捂住自己裸露出来的身体。
那些闪光灯照在她身上,撕裂着她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众目睽睽之下,老师引导着秩序,忽然有个少年大步从台下迈上来,将外套裹在她身上,揽住她的肩膀,轻声跟她说了一句:“走。”
云觅一手提着要掉下去的裙摆,一手拉住少年的衣角,被他护着一路小跑到女生宿舍楼下。
“你校服在哪儿?”
云觅红着一张脸:“我没穿过来。”
“那你在这儿等等我。”
少年拧着好看的眉,转身就跑,云觅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没一会儿又重新出现,他手里拎着一条裤子,气喘吁吁跑来:“喏,我在宿舍那边儿刚好晾了新洗过的裤子,应应急,先拿去换上吧。”
“谢谢。”
“不客气。”
少年的衣服宽松还长。云觅蹑手蹑脚从宿舍楼出来,环视了一周,看到少年没有在,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少年扬手过来,扔给她一瓶水。
“不用了。”云觅着急忙慌的接住,抱在怀里。
他迟疑了一下,说了一句:“别了,还是送送吧。不然我不放心。”
云觅眨了眨眼:“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看你挺难过的,没人安慰你,心里会不会很难受?”
云觅的身体一僵,她想口是心非的说她不难过的,可是怎么可能?
迎新晚会。上千的师生站在台底下,她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把衣服给我看看。”
云觅抿着唇,把自己的舞蹈服交给他,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他只是摸了摸就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