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小创口出血,上点药,包扎一下,血液中的血小板本就有凝血功能,慢慢的出血就会自己停止,上了药,包扎了,避免感染,伤口也就慢慢痊愈了。
可如果是血管破裂,那么仅仅上点药包扎一下很显然就行不通了,你这边给伤口上再多的药,再如何的用纱布清洗,血还是会不段的流出,因为根本性问题没解决。
之前方寒嘲讽说患者找错了科室,其实应该去胃病专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脾胃虚弱,脾胃上的问题嘛,干嘛要来耳鼻喉科?
科室不对,看什么病嘛。
这其实就是很多中医医院划分细致科室的弊端。
划分了科室,也就限制了科室医生的领域扩展,医生们自己都把自己当做是耳鼻喉科的,总是怎么研究治疗相关领域的。
而现在很多研究中医的人也都喜欢这么搞,一些纯中药制剂,中成药,药盒子上都标着治疗什么心脑血管疾病,治疗什么扁桃体肥大等等,用的都是西医的病名。
如此研究中医,岂能不本末倒置?
方寒之所以这一次直接笃定的告诉患者,一剂见效,三剂而愈,就是为了告诉这些人,中医的手段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青年正准备伸手接药方,宋恒云却伸手接了过去,笑着对青年道:“我先看看。”
青年又坐了回去,他自然是没意见的。
宋恒云看了一遍方寒开的药方,然后把药方递给石鹏林:“小石,你也看看吧。”
石鹏林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又默默的把药方放在了方寒的面前。
方寒开的方子石鹏林是认识的,四君子汤加炮姜、白芷。
药方很简单,只不过石鹏林之前就完全没有想到。
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懂这个药方,而是辩证不清,诊病不明,亦或者思维完全被局限在了“中耳炎”三个字上面。
“这是方子,您拿好!”
宋恒云拿起方子,在上面签了字,然后递给青年,柔和的道。
这个方子之前方寒签过字了,只不过方寒不是人家医院的医生,这个方子青年拿着也是没法在医院抓药的,宋恒云签了字,那就不同了。
“谢谢宋老,谢谢方医生!”
青年起身道了声谢,他刚才听出方寒的名字了。
“石主任,谢谢您,我就先走了。”
青年也向石鹏林道了声谢。
宋恒云是石鹏林请来的,在这一点上,石鹏林对青年患者的事情也算是上心,对方道谢也是应该的。
“您慢走!”
石鹏林点了点头。
等青年患者出了诊室,宋恒云这才道:“小石啊,你们这些人,下了临床这么多年了,都成了主任医师了,怎么还是放不开思维呢?”
“见病医病,医家大忌。”
宋恒云语重心长的道:“名医的过人之处就在于常常能在错综复杂的症状重找出疾病的关键所在,临床其实才是最容易进步学习的地方,只可惜........”
宋恒云说着说着,也不说了。
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比如这么大一家医院,为什么分这么多科室,为什么诸如石鹏林之流,已经是主任医师,科主任,思维却依旧如此局限。
这不是某个人的错。
作为秦州省中医药大学的资深教授,宋恒云很清楚,有些事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错。
像现在很多中医医院,其实都是类似于秦州中医医院这样的医院,是中医药大学的附属医院,医院的不少医生都是从学院出来的。
准确的说,现今社会至少有一大半的中医人都是批量复制出来的。
石鹏林没吭声,深深的叹了口气。
之前有类似于宋恒云一类的老前辈给他说这样的话,他都是不以为然的,自己好歹几十年的临床经验了,确实是比不上一些老资格,可最起码水平还是可以的吧?
可今天,他却在方寒面前被方寒说的是哑口无言,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石鹏林清楚,他刚才之所以没话说,并不仅仅是因为得罪不起方寒,怕得罪方寒,更多的是,人家方寒占理了。
在医学这个领域,资历、出身确实占有优势,可最关键的其实还是水平,倘若今天方寒水平不行,哪怕是郭文渊的学生又如何,哪怕是叶向云的师兄又如何?
真要能把方寒这么一位年少出名,师出名门的年轻新秀踩在脚下,哪怕是他石鹏林这样的资深主任也是倍有面子的,只可惜,他石鹏林没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