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南的狂笑让威廉都懵了。
自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成立再到如今结束的二十年中,各国货币虽然都经过剧烈动荡,但无论怎么波动也都会有一定的贬值空间。
往往,即便是最糟糕的经济预期,货币波动也不会超过百分之十。
就像如今发生在欧洲国家,如意大利、西班牙、芬兰等国家的货币贬值,已经是国际投机机构和虫族能够对一个国家货币体系的最大冲击。
毕竟,货币在外汇市场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的主权信誉,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的综合经济实力以及影响力。
只要国家在,政府在,那这个国家的货币就具有法定购买力。
贬值,终究存在着一定的空间。
就像是一双皮鞋,无论经济再怎么糟糕,一百块没人买,八十没人买,五十没人买,但如果价格降低到三十,二十,特价打折促销,就会有很多人去买。
或者,像是股票一样。
在一只股票不存在退市的可能下,谁都知道,下跌会有一定空间。
东欧卢布之所以无限贬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国家分裂,曾经的国家没有了。
真如老话说的,兴亡皆苦。
但国破虽然山河在,那意味着所有的财富都会化为飞灰,朝不保夕。
分裂的东欧,政治体系还不稳定,彼此之间冲突摩擦不断,内部也是一片混乱,连政局都不稳,经济状况和金融体系,当然完全就是摆设了。
也因此,这些国家的货币才会不断贬值,去探寻市场对于它的最终认可。
但土耳其不同。
不管怎么说,土耳其都是地中海曾经的霸主,如今的最强国家。
虽然如今不复奥斯曼帝国的辉煌,但能够牢牢占据亚欧非三点交汇的伊斯坦布尔,影响整个地中海,控制亚欧非经济交通要道,实力还是非常强大的。
这样的土耳其,里拉从1700贬值到现在已经够狠的了,难不成还能贬值成废纸。
可不是一万,难道是十万?
那跟废纸又有什么区别。
威廉的喉咙不受控制地蠕动了好几次,有时候他总感觉,自家老板就特么是个神经病。
沈建南却不理会威廉的震惊,拍了拍威廉的肩膀,走到地图前,目光从地中海扫过整个中东。
“威廉,你要学着用不同的维度去看待经济。”
不同的维度?
威廉甚是不解。
“难道你觉得,神会在乎仆人的死活?”
神?
威廉茫然了许久许久,忽然机灵灵打了个寒颤。
土耳其上空,一架苏霍伊超100客机平稳从云端逐渐出现,透过舷窗可以看到,马尔马拉海安静地环绕着万家灯火。
年度gdp增长高达99的土耳其,在不久之前,被多个国家认为是经济发展最快的国家之一。
走出机场,一座厚重而又质感,交织着东西方文明的古雅城市呈现在面前,地中海和黑海在此相连,欧亚大陆在此交会,历史的尘埃在此积淀,岁月的铅华依旧留存。
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奥斯曼帝国都曾在这块土地上留下烙印。
因横跨欧亚两洲,土耳其成为联系东西方文明的纽带,而伊斯坦布尔则是世界上唯一地跨两大洲的城市。
傍晚开始,穿着时尚的年轻人在夜店中穿行,多如过江之鲫;白天,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布满整个城市几乎无处不在的名胜古迹。
举世无双的圣·索非亚大教堂,更是必游之地。
这座世界上最早的教堂之一,是拜占庭时期的伟大建筑,但它自身在帝国的争夺中发生的动人魂魄的变化,简直就是一部文明简史。
曾是当时希腊东正教的总部,却被加建了六座高耸入云的宣礼塔,并在朝麦加方向加开了一座小门。
如今她的身份是圣·索非亚博物馆。
跟着队伍从飞机刚降落的时候,彭三心神激荡,脸色微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和激动。
虽然说沈直早就给他打过包票认可他为国家做的贡献,但能够跟着使团一起,那种被承认被铭记、可能被载入历史和国家对自己的认同感,完全是无法跟私下交流相比的。
特别是想到告诉父母,告诉亲戚朋友自己代表了国家出使,那种血液沸腾简直能把人全身都燃烧。
但从机场下飞机,跟着沈直和使馆导游在伊斯坦布尔各大景区游玩半天,彭三心里的火焰被一点点消磨光了。
这到处转来转去的,简直跟踏青一样,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装逼。
香港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呢。
“沈局。你怎么一点都不急?我们都已经耽误这么久的时间了,再耽误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索非亚博物馆门口。
彭三再也没有了刚从飞机下来时那股子兴奋劲,一脸焦躁和不耐烦,就像是拎了大西瓜刀想要去砍人的古惑仔。
害!
虽然这家伙,本来就是古惑仔。
沈直却一点都没有焦急的样子,看着彭三的情绪和心理变化,甚至还想暗暗发笑。
犹记得当年自己在这个年龄的时候,似乎跟彭三一个样。
心里存不住气。
这家伙,跟当年的自己实在是太像了。
“小彭啊。你说我好不容易从国内出来一趟,不好好转转,对得起这趟的花销么?”
“你当我傻是不是?”
“不是。”
“那你还说。”
“我是觉得你真傻。”
“”
“想想看,现在该焦急的是谁?我们这时候急着送上门,人家还当咱们送给猪拱的大白菜呢。”
咦!
是这个道理啊。
自己上门去装逼,和等着人家送上门给自己装逼。
好像确实后者更爽啊!
“沈局。你是说,咱们花他们钱,泡他们妞,吃他们家粮食,然后等他们来喊爸爸?”
“我可没说这话啊,你可别到处乱说。”
“我懂,我都懂。”
“”
土耳其中央银行,总裁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