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她程英嘤到底是个俗人,月余不见郎君了,心里难免一只小猫挠。
“赵沉晏”程英嘤转过头,准备说点什么,却看见身旁男子眉间隐忧,遂把准备的话都咽了下去,只拿手肘轻轻推了他,“走神了?”
“哪有,为夫怎敢。”赵熙行掩饰的笑笑,见女子满脸的不信,遂东张相望的转话题,从榻头小奁里翻出一盒胭脂。
“喏,想着怎么送你胭脂,叫什么千还是百的,江南姓戴还是姓林的铺子出的反正闺中正时兴呢。”
赵熙行半天没说准名字,自己都弄笑了,他这个脑袋装得下一国之政,却装不下一方女人之物。
于是程英嘤接过胭脂,打开来确实是戴春林的万金红,确实是闺中正时兴的颜色,也就确实让她吃了一惊。
圣人何时懂得闺妆的?
赵熙行虽以前送她的胭脂水粉不少,但都是从东宫宝库里选,成箱成担不分青红的送,比如胭脂,送过她猪肝红的,也送过她山茶红的,还有过朱紫色的,在他眼里都一个样儿。
合计着程英嘤在他眼里就是“姹紫嫣红”的唇。
哪里会如今天,也说出“时兴”二字,会选得“万金红”,会知道“戴春林”,条条都是女儿家心头好。
程英嘤暗暗在心里埋了刺,琢磨着明早要问问宫人,是何方高人给东宫指点了迷津,反正女儿家在这方面,有的是敏锐和时间。
她还欲说些什么,转头,却又见得赵熙行双目出神,想什么想进去了,话都还没说完的功夫,就心不在焉了。
程英嘤叹了口气,想起一路进宫时所听的流言,问道:“是在忧着南边党人的事么?”
赵熙行抱歉的笑笑,揉着太阳穴:“鸳鸳,你可知三军主力从边疆班师回朝,要花多久么?最少要月余。而这月余里,世间最危险的地方是哪儿么?盛京。”
程英嘤旖旎意消,同样面沉起来:“城防空虚。”
“不错,京畿王师在路上的月余里,盛京城城防空虚,帝宫紧靠禁军守护,杯水车薪。”赵熙行觉得有点头疼,“而据钱薇回报,当初劫粮的人,肯定有南边党人参与,近千人呵,也就是说,如果南边党人在这月余间起事,至少会有千熟势力攻入帝宫”
边疆战乱与南边党人有关,流言不是空穴起风。
如果这是南边党人的一步棋的话,拿捏准了班师回朝的时间差,就能打得帝宫一个措手不及,打得天家一个翻天覆地。
彼时成王败寇,一夕沧海桑田,南边党人会让这些发生的时间,比三军主力赶路的脚步更快。
红墙之外,盛京在欢庆歌舞,红墙之内,朝廷却如临大敌,这种诡异又鲜明的反差,让暗流在国土下蓄势,决堤之险,迫在眉睫。
赵熙行扭头,见程英嘤秀眉蹙起,不由轻笑,换了戏谑的语气:“这么不相信你男人?”
程英嘤又想笑,又烦忧,这次轮到她做什么的心情都没了,急问:“还在油嘴滑舌,你到底有对策没?”
“本殿和孝青都商量好了,彼时他会秘密率领禁军精锐,出城布局。”赵熙行认真答道,语调带了嘲讽和傲然,“既然南边党人在暗,我们在明,那就玩一出瓮中捉鳖。”
瓮中捉鳖,关门打狗,引蛇出洞也。
程英嘤第一反应是惊了下,孝青,即赵熙衍,雨霖铃的六皇子,素日不出声不出气的他,竟被赵熙行委以重任,果然是貌相不得。
但她不太懂军事,便没多问,转话道:“那何时可诱鳖入瓮?”
赵熙行一笑,胸有成竹:“本殿让钦天监算过日子了,五月廿五,就是个好日子。外面的百姓不是都在欢欣打了胜战么,按照规矩,帝宫理设宫宴,与民同乐,天下同庆,就正好放在吉日那天,大张旗鼓的庆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