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一天,一切都已经毁了,什么都不用管了,我带你去看大片大片盛开的六出。那会是灰烬的尽头,只属于你和我的花儿。
筎娘的心咕咚一下,坠到深渊。再回过神来,剑客的背影被关的房门掐断,吱呀一声,撞得人心仓皇。
翌日。果然大清早起来,萧展又没了踪影。筎娘干脆连开铺子的心情也没了,总觉得心里不安生,遂挂了一天休沐,窜了酒老药铺的门。
“老孙!”筎娘一进门就捡了最靠近火塘的条凳坐下,当自己家似的,吩咐碾药的学僮给她来杯热茶。
学僮奉了茶,满脸头疼的向铺里的客人作揖,连忙请了自家郎中出来,反正吉祥铺的浑水,他们是蹚不起的。
“我还做生意呢!你一进来跟阎王似的,把我的客人都吓走了!还喝我的好茶叶,拿来!”孙橹挑帘进来,没好气的去夺茶盅,瞪得胡须发直。
筎娘眼疾手快,茶盅边沿都没让孙橹碰到,烤着火,跺着满鞋底的霜,自己就唠开了:“老孙,你说我当年是不是眼神不太好?怎么就没瞧出悯德皇后和皇太子的……哎哟喂,作孽!”
孙橹也拉了条凳过来,在火塘边坐下,伸手烤着火,慢悠悠瞧她:“是,你是眼神不太好。”
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的加了句:“不止悯德皇后和皇太子没瞧出来,其他人的也没瞧出来。”
话甫出口,孙橹就开始后悔了,说漏嘴了。他连忙低头喝了口热茶,差点呛着。
筎娘心烦意乱,倒没听出什么,叹气叹得心肝疼:“哎,枉我官如一世英名,竟然老早埋下的祸根都没发现,也是愧对延庆皇后在天之灵。”
孙橹蹙眉,掩门窗,低语:“小心说话。发生什么事了?连延庆皇后都搬了出来。”
“我总觉得三哥儿,不是,皇太子殿下有些不寻常。好像暗地里计划着什么,让我浑身都冒冷汗。”筎娘苦着脸,道,“虽然没有甚证据,但就是直觉,凭我在宫里混了半辈子的直觉,不是好事儿。”
孙橹眉梢一挑:“为着悯德皇后,和赵熙行怄气呀?”
“是,但也可以说不是。更像是争一口气……哎,我也说不清楚,毕竟曾经坐拥一切的儿郎,一夕之间失去一切,那种心境我是没法感同身受的。”筎娘挠头,叹,“也就没法劝他,更没有资格置喙他的选择。”
孙橹烤火烤得暖和,舒服得半眯了眼:“以前还有个悯德皇后跟着他,如今被赵熙行收了去,殿下真的可算是……一无所有了罢。”
连最后的温存也被夺去,这歌舞升平的新王朝,如同长夜。不见黎明,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