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为你,为你们,放一盏天灯,指引孟婆桥的路。
看见名字了么?是我在独活的人世呼唤,得见光,故人归。
“朕,错了么?”赵胤泅起一抹涩笑,“十几年了,朕还是每日每夜的问自己,因为太痛啊,那五年要靠曼陀罗才能入睡的噩梦,没有办法去解释的罪恶,至今都还让朕反问自己。”
“变之一字,本来就是用鲜血和泪铸就。”罗霞攥紧江山如画刀的指尖微微发抖,“父亲当年说过,适逢乱世,英雄将出。注定要有一个人踩在白骨和罪孽之上,去揭开黎明的序幕。”
默默旁观的孙橹颔首“原来,这就是权力的规矩,或者说,帝宫换取力量的法则。”
“那为什么一定是我赵大郎呢?”赵胤荒荒呢喃。
罗霞摇摇头,又点点头。曾经她也不懂,父亲为什么选中当时还是愣头青的赵胤,甚至后来赵胤不合常理的护姚保,却直至今天,在姚保亡后,赵胤一句“亡吾命也”昏死了数日,她才瞬间将所有的东西连贯了起来。
那个叫姚戎的人曾为赵胤披上黄袍,洞察了天机。承认吧,赵大郎,你本就是这样的人。
不是唤醒潜龙砸开虎笼,而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攻玉的人,叫萧亿。
罗霞笑了,笑得泪都下来了,她紧紧握住了怀中的江山如画刀,唯一有权弑君的刀,仿佛要用一辈子,守护它刀光不灭。
“父亲说过,如果没有先帝,赵大郎会成为一个奸雄。但如果有了先帝,赵大郎会成为一位开国之君。”
善与恶的距离,只有一线。
功与过的差别,只有一字。
光明和地狱相连的通道,被那人用火光点亮。
孙橹便是带着满耳朵金雷炸的话出了帝宫,芒履踏在京郊石板路上时,他才如从一坛好酒中醒来,一口气,吁出了满胸丘壑。
十五年前国子监那个洛夫子的选择,是成就,是扶持,是栽培,是锤炼,但亦是一种——
遏制。
要么成为奸雄,要么成为开国之君,这是一场走钢丝的“豪赌”。
而完成这场“赌局”的人,是那个用性命饲虎的东周最后一位君王。
孙橹大笑起来,迎着六月流金的余晖,也不管路人被吓得震悚,就在这片亘古不变的苍天之下,这片洒满热泪的土地之上,笑尽人间沧桑。
江山多娇啊,多少人为它折腰。
却已经埋骨在这片江山下的人儿,史书无法记载的功业,注定了在记忆和时光里——
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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