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大家族(2 / 2)

她心里想着这些,走出去时无意识地忘了伪装体态。

王珰看着张嫂,不由愣了愣。

——咦,张嫂这……都五十多岁了还这么丰腴。

他摇了摇头,心想:“我真是疯了,就因为在东阿呆太久了……笑哥儿你可快点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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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王笑一只脚踩在孔胤榕背上,拉动手中的绳索,死死勒住孔胤榕的脖子。

孔胤榕整张脸都涨成紫红色,满脸的肥肉抖个不停。

轿子抖着抖着,渐渐停了下来。

王笑放下绳索,踩着孔胤榕的身子走出轿子。

轿外,唐芊芊好整以暇地抱着手站着,花枝手里提着刀护在旁边。

刘一口在孔府的外墙上将手上的血迹抹掉。抱拳道:“国公爷,都杀干净了。”

“进去吧。”王笑道。

这一次,他带的来的人并不多。

将领中只有刘一口、小柴禾、羊倌、庄小运、灰狗。

带他们来,因为他们没完全读过圣贤书。大抵上是王笑军中最粗鄙的军官。

至于兵士,王笑也只是锦衣卫和督标营抽调了一千五百心腹。

要来杀孔家,他并不敢动用太多人。如今这世道,但凡有读过书的人,都会反对这个决议。一反对,便有事先败露的风险。

事实上,就连吴培也不赞同王笑这次的计划。

“国公!国公若去,则失天下读书人之心,于大业有碍不提,恐身后还要担负天下骂名……”

王笑虽没有理会吴培一番苦劝,却也警惕起来,毕竟这时代之人的观念,对孔孟的尊崇,绝非现代人可以想象。

就算是王珍、王珠、秦玄策这些他的铁杆拥趸,只怕也会反对此事。哪怕最后同意了,心里也会因自己残害圣人之后而懊悔。

总而言之,一千五百人的兵力不多,王笑也不敢动用更多人。

孔家养的兵力就有五千人,一千五百人贸然冲上去自然是打不过,王笑只好将一千人留在城外,又将五百人分为五队分批进城,试着擒贼先擒王。

此时杀了孔胤榕这一队人,刘一口便吩咐人将死去的下人拖到偏僻处,换上他们的衣服。

接着,一行人飞快奔向孔家后门,各自隐藏好,一名穿着下人服饰的兵士便上去叩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吱吱呀呀推开。

“十九爷有东西落下来,让小的来取。”

那门卫接过牌子看了一眼,问道:“十九爷的人?怎么这么面生。”

“小的……”

躲在门后的刘一口倏然伸手,扼住那门卫的脖子,用力一捏。

伴随着喉骨碎裂的声音,一行人倏然冲进孔家后门。

“啊……”惨叫声嘎然而止。

一柄柄刀劈下,花枝手中飞镖掷出,将一名想跑去报信的守卫钉死。

王笑踏步入内,道:“一柱香的时间,杀进去。”

“是。”

“留着门给别的队。一旦被发现,立刻发信号让城外的人进来。”

“是……”

一行人脚下飞快,杀进孔府、寻找着孔胤植。

这件事最大的难处在于,孔家太大了,比曲阜县城还大。而林庙守卫司在孔家大门以西,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便能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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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倌正独自一人向孔家佛堂奔去。

他昨夜就来踩过点,并给王笑绘制了孔家大略的地图。

因昨天这时候,孔胤植就是在佛堂给嗣母请安,于是羊倌今天也过来看看。

此时他才掠过孔家佛堂后面的矮墙,忽听到前面有女人的哭声。

羊倌心中好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跃过一个小气窗,趴在佛像上的大梁上向下看去。

只见堂内几个女人正在围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年轻妇人说话。

羊倌听了一会,大抵也能听得明白。

那年轻女人原来是孔胤植的四女儿,刘中砥的遗孀孔浩诗。

但其实她们讨论的却不是关于刘中砥的丧事,更不是为他报仇之类。而是在警告孔浩诗必须为死去的丈夫守节。

“我们孔家是诗书礼乐之家,你是孔家的女儿,为娘现在便告诉你,一开始便断了以后再嫁的念想。”

孔浩诗哭道:“女儿没想再嫁,女儿这次回来,就想求父亲为亡夫作主……”

不一会儿,话题又绕了回来,有妇人道:“你现在没想改嫁,但以后可说不准便有这念头。”

“是啊,四姑娘今年才二十三吧?这往后的日子长了,可得熬住。”

妇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忽有人问道:“二伯母,你守节三十年,可怎么熬过来的?”

羊倌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低声道:“不难熬的……”

羊倌懒得管她们好熬不好熬,心里想着这一群女人叽叽喳喳,自己要是跳下去,不但问不出孔胤植的下落,只怕还要暴露形迹。

过了一会,佛堂中,一群妇人扶着哭哭啼啼的孔浩诗出去,只留下那个‘二伯母’。

这二伯母乃是死去的孔胤桂的遗孀,名叫窦秀兰。

窦秀兰嫁给孔胤桂时只有十四岁,那是孔胤桂已是将死,急急忙忙成了亲想要冲喜,喜没冲成,人就已经撒手人寰了。世人关注的是国公爷的位置落在了孔胤植这个嗣子的身上。却没人再关注窦秀兰就这样被毁去的一生。

三十年过去,此时窦秀兰跪在佛前,苦笑了一声:“不难熬得?”

她缓缓从袖子里拿出一大串铜钱,放在前面。

“这里有三百文,本想拿给四丫头,又怕让人看了笑话。”

她低声自言自语起来。

“三十年怎么熬啊……每到晚上,我就把这三百枚铜钱撒在地上,我就去找,直到找齐为至,这样一来,就会很累,一累就可以安心睡觉了……三十年,我就靠这一百枚铜钱挺过来的……

哈,节妇……我爹说,我要是守节守到死,我死后就可以葬在孔林。这也就值得我窦家与人吹嘘了。可是,佛祖啊,我爹去了啊,我弟弟一家也在战乱中被杀了。守了三十年,我守了什么呢?”

窦秀兰说到这里,身子晃了晃,拍着心口,低声哭道:“佛祖啊,若能重来,这守寡的日子,我熬不住啊,不如找个男人改嫁……”

话到这里,她忽然肩上被人一拍。

“嘻,想男人了?”

窦秀兰一转头,只见一个大汉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盯着自己两眼放光,嘴唇上两撇胡子很是让人害怕……

“啊!”

声音还未喊出来,她嘴就被人捂住。

“老子问你,孔胤植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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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小运扮成了孔家的仆役模样、带了十几个人早早守在孔家外院与内宅之间的走廊处。

他们趴在树丛后面,打算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孔胤植过来。

这是最笨的办法,也是有效的办法,孔胤植早晚要回内宅的。

“这次来曲阜办事花枝也在,要是能手刃孔胤植立了头功,我在她面前可就长脸了。”

庄小运心里正这么想着,一转头,只见一个孔家仆役正站在那走廊的顶上,手里拿着修屋顶的工具,正愣愣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呆住。

“进贼……”

那仆役才张开嘴要喊,庄小运手中的长刀倏然掷出去,扎进对方心口。

“该死,我们去那边找……”

庄小运离开不久,孔兴燮走到廊下。

接着整个孔府都惊动起来。

“有刺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