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帅问他:“有感觉?”
他点点头:“有点感觉。”
澡堂外,银色山地车的摆放处空空如也。
那是他看到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山地车,过了今天,车的所有人就只有他。
澡堂前的小贵仿若丢了魂魄,失了精血,只剩躯壳还在机械般,来来回回的寻找着那辆不知去哪的银色山地车。
抱着摄影机的王帅,对眼前的甘韬越加刮目相看。
拍摄初期,他只觉得甘韬是个懂套路,有想法的小演员。
而现在甘韬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能印出沮丧,脸上神情能做出焦急。
不凭小动作,不凭台词,只用表情就能让人看出悔恨的模样。
这一刻,导演王帅恍然发现,原来自己这个小小的剧组中,除了周讯那个女妖孽,竟然还隐藏着一个男妖孽。
他现在有点期待一场戏。
期待的那场戏中,小贵,和周讯扮演的保姆没有台词,只有简单的眼神交流,一个急切寻找,一个怯弱不敢对视。
王帅甩甩脑袋,将注意力转回当下,不一会叫了声:“收工放饭。”
直到下午两点,剧组才吃完午饭,由于早上半天的拍摄已经超出预期,导演王帅便让多休息会。
直到傍晚时分,才继续拍摄小贵用两条腿奔跑着送快递的镜头。
华灯初上,又是一段狂奔的镜头结束,浑身早已湿透的甘韬,冲身后摩托车上的王帅和摄影师,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让我歇会,我真的要吐了。”
蹲在栅栏旁的他,只觉得胸口翻着恶心,是真想吐,不是累的敷衍。
导演王帅要求真实,这一晚,机器只要一开,就是长达几分钟的狂奔,来来回回已经七八次,他是真有点受不了了。
摩托在一旁停下,王帅下车递了瓶矿泉水给他:“小口喝,先缓缓。”
王帅拍的是时代,啥叫时代甘韬不懂。
他只知道,他和李兵两人最近这段时间,要么用两条腿一路狂奔,要么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有时在京城的大道上,有时在京城的胡同里。
而王帅,则是用手里的摄像机记录他们奔跑时经过的街景,胡同里的家长里短。
又跑了两条街,王帅终于宣布今天的拍摄结束,已如行尸走肉般的甘韬,如听天籁之音。
软脚虾似的回到旅馆,听到楼道脚步声,隔壁房间露出一丝缝隙,高园园的脑袋从里面露出:“怎么才回来?”
他无力的甩甩手,晦气道:“别提了,今天真把我跑吐了。”
高园园打量着楼道没人后,轻手轻脚的走出门,问他道:“还在跑?”
他扯掉身上臭烘烘的短袖,扭开天花板上掉了一半漆的吊扇,然后催促高园园道:“嗯,天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吧,我下去打点水洗澡。”
她拦住他:“我屋里还有瓶热水,你等着。”
旅馆房间放下一张床后,洗澡用的塑料盆,只能放在犄角旮旯,简单冲了下身子,他没精力在折腾别的,连洗澡水都没倒,直接躺倒床上。
猫挠似的敲门声响起,他开门望着棉质短袖的胸口印着一只熊猫,猫着脑袋做贼似的高园园,低声道:“咋又来了?”
高园园进门,递出手里的东西:“胃药。”
他解释道:“我胃没毛病,今天就是路跑的太多。”
她催促道:“快吃一颗。”
为了一颗药,两人站在房间的门角,磨蹭了老半天,到底是他败下阵,用矿泉水吃了药。
见他安稳的吃了药,高园园问道:“刚才听他们喊明天休息?”
想起明天休息,他来了精神,右手不自觉在她腰上摸索道:“嗯,明天停拍一天,香江那边的胶卷还没运过来。”
高园园拍着他胸口,格格笑道:“别乱摸!”
两人确定关系半个多月来,最亲密的一次就是互嘬了下嘴,太过激的还真没有过。
低头看着她羞红的圆圆脸颊,闻着她身上飘散出的诱人体香,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本能的将脑袋向前凑去,身子也越压越近,直至两片嘴唇紧紧贴在一起。
相比上次的轻嘬,热吻对于两人来说有点难度,但热恋男女间的吸引力,驱使他们越来越娴熟,越来越不舍分开。
虽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却还在微颤的她道:“你把灯关掉。”
他咽了一大口口水:“关了就看不见了!”?
身下白里透红的身体,像是一块白色血玉,美得不可方物,滑的让人赞叹。
而他颤抖的一双手,就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品,他可舍不得关掉灯,只在黑暗中摸索。
她搂着他的脑袋:“那就不让你摸!”
他一骨碌爬起身:“关,关,我关还不成嘛。”
今夜,京城郊区的一间旅馆中,不仅有此起彼伏的蛙鸣,还多了些让人摸不着边际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