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莫离直起身,看向四娘,道:“怎么来的?”
苟莫离一直是瞎子负责看管,该知道的事情,他会知道,比如雪原上的一些变化,他是知道的,否则他没办法帮瞎子去参谋,至于不该知道的事情,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抢来的。”
“抢来的?”苟莫离眨了眨眼。
四娘道:“对。”
“不是开玩笑?”苟莫离有些吃惊。
“没功夫。”
“呼……”
苟莫离长舒一口气,道:“我现在真心觉得,咱们的郑伯爷,是天选之人了。”
四娘很平静地道:“必然。”
“唉,精彩,唉,痛快,唉,可惜我不在。”苟莫离有些神伤地抓了抓自己的脏辫儿,哀求道:“小狗子也想出去看看这世间的景色。”
“他是?”
熊丽箐忍不住发问了。
因为先前四娘介绍了她,却没介绍他。
而眼前这个男子,看似疯疯癫癫的,却给人一种极不寻常的感觉。
熊丽箐记得以前在自己四哥府邸里的那个奴才年尧,当年在府邸里时,对谁也是这般卑躬屈膝,但等四哥将其放出去后,迅速成为四哥手中一把锋锐的刀。
诸皇子之乱,年尧一个人就抓了三个皇子!
“野人王。”
“他,他就是野人王?”熊丽箐显然有些不敢置信。
不,
她更不敢置信的,其实是野人王居然在郑凡家里关着!
之前百年时间,雪原野人近乎被晋人给欺负得如同猪狗一般,正是因为野人王的出现,整合了雪原野人部族,最后成功入关,更是在望江江畔击败过不可一世的燕军。
一定程度上来说,野人王其实和大楚是联盟关系,当初屈天南的青鸾军在玉盘城内,而野人王的野人骑兵则在城外,双方互为犄角。
但,世人都知野人王兵败被抓,押送燕京了。
不过,熊丽箐自然不可能认为眼前这个野人王是假的,这里,是雪海关,而自己的“丈夫”郑凡,则是当初镇守雪海关堵住野人退路的那个人。
他手里的野人王,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野人王对着熊丽箐转了个圈,似乎是故意将自己当作货物对着公主展示一下,表示自己如假包换。
熊丽箐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
“姐姐你可知他曾对我说过什么?”
“他对你说什么都不奇怪。”
“我现在感觉,他说的是真的了,居然连这位也敢私藏。”
苟莫离马上道:“能做平野伯的藏品,是我的荣耀。”
熊丽箐手指着野人王,道:“这个人,不会越狱吧?”
野人王愣了一下,道:
“公主殿下,咱们初次见面,为何要污我?”
“他如果逃脱了,回到雪原,就又是一场祸事了。”公主说道。
“公主殿下,不能这么不厚道啊!”
野人王现在正在寻求出来透透风呢,他不想当幕后参谋了,他想以郑凡手下一员的身份出来。
在他看来,这个设想必然会伴随着郑凡一步步走高,终有一天会得以实现。
但他现在有些慌了,因为他更清楚任何的理性,都敌不过枕头风轻轻一吹。
打死野人王他也不会相信那平野伯抢了一个公主回来会纯粹当作一份贡品!
“主上自有考虑。”四娘主动向前走,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野人王见状,忙到:“刚刚我那位邻居传来了一些动静。”
“嗯。”四娘不以为意。
“我最近几个月,吃得好睡得也香了。”
想当初刚住进这里时,野人王每天被煞气折磨得简直要疯了。
而自从沙拓阙石陷入沉睡后,周身自然不会再溢散出煞气,野人王的生活质量自然也就随之上来了。
“主上倒是希望你这位邻居早点醒来。”四娘笑了笑,示意熊丽箐跟自己进来。
熊丽箐跟了上来,随着四娘走入了沙拓阙石沉睡的房间。
那口棺材旁,梁程已经站在那里了。
“主上呢?”四娘问道。
按理说,这里发生动静,主上必然第一个下来才是,毕竟,这里所有人都没有主上和沙拓阙石关系深厚。
梁程开口道:“主上刚走。”
“哦?”
“因为我告诉他,沙拓阙石没苏醒,所以主上就有些失望地走了,好像是去隔壁了。”
“那先前?”
“先前是因为体内炼化的煞气凝滞到一定程度,可能是感应到了主上的气息,所以有所牵引,就像是,爆米花,知道吧?”
四娘点点头,“很生动的比喻。”
“主上应该很失望吧。”梁程说道。
因为主上先前兴致冲冲地下来。
当然,知道消息后马上离开并非意味着郑凡凉薄,而是郑伯爷一般和沙拓阙石说悄悄话喜欢找夜深人静周围没人的时候。
“身边没个真正的高手,确实不方便,你知道的,主上向来是一个很需要安全感的人。”
梁程点点头。
这时,熊丽箐终于可以插口了:
“他,是谁?”
“蛮族左谷蠡王,沙拓阙石。”
“我知道,我听说过,他不是战死在镇北侯府门前了么?”
“嗯,当时主上也在镇北侯府。”
熊丽箐点点头,没有问怎么做到的,因为她今天觉得,这里出现什么都很正常。
四娘伸手拍了拍棺材板,对熊丽箐道:
“既然来了,初次见面,打个招呼吧。”
“打招呼?”
“嗯,嘴甜一点,不亏的。”
当初自家主上就是抱着不亏的心态,抢先磕了个头。
“他是蛮族左谷蠡王,又是逝者,我理当参拜。”
熊丽箐跪伏下来,
四娘却又开口道:“别搞那么形式,你就当他,是你干爹。”
干爹?
熊丽箐抬头看着四娘,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确认四娘不是在说笑话。
见四娘态度笃定,
熊丽箐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道:
“干爹,儿媳妇来看您了,您可得好好保佑我,平平安安,顺顺当当,无病无灾………”
站在四娘身边的梁程小声道:
“这是当土地公了?”
四娘耸了耸肩。
“干爹,以后我的第五个孩子,让他跟您姓沙拓吧。”
梁程忍不住露出微笑,对四娘道:“人家似乎比你更会哄长辈开心。”
四娘瞥了一眼梁程,
道:
“怎么感觉你的代入感比我还强?”
顿了顿,
四娘又道:
“不去练兵的话,去给你家阿铭浇点血去。”
“我不喜欢这种带有暗示性的话语。”梁程说道。
“谁叫咱们里,只有你和阿铭喜欢待冰窖呢?”
阿铭现在就被安置在冰窖内,低温,可以保鲜。
熊丽箐缓缓起身,她觉得,自己应该拜好了。
她刚站起来,
一块散发着绿色光辉得人形玉佩缓缓升腾而起,飞出了棺材,飘浮在了她的面前。
梁程见此情景,道:“果然嘴甜的才能讨长辈喜欢,这块玉人令这两年来已经被沙拓阙石身上的煞气磨去了原本意识,现在可以当作一个法器了。”
熊丽箐见状,喜笑颜开,伸手准备去接;
谁成想,这玉人令忽然一个拐弯,从熊丽箐面前挪到了四娘面前。
“………”熊丽箐。
梁程也是有些讶然,他清楚,这不是四娘在动手脚,而是沉睡中的沙拓阙石自己的意思。
四娘伸手,接住了玉人令,对着棺材,微微一福;
随即,
用一种带着些许挑衅地目光扫了一眼梁程,
道:
“你说,这叫什么?”
梁程回答道:
“这叫长辈也怕家里最厉害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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