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宝问道:“爸,买这么多猪肉干嘛?”
“灌香肠呀,今年香肠灌的少了。”杨正年在一个小本上签字,最后一起结账。
他们家有绞肉机和灌肠机,但灌香肠的真正窍门在于配料,这是秘方,所用香料差一点,最后味道差距就很大,这便是所谓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绞肉机被拖了出来,切成一块块的肉扔进去出来的便是小碎肉块。
杨叔宝家灌制的香肠就是肉块香肠,里面有零碎的猪肉,吃起来更带劲、更过瘾。
杨老爷子指挥着杀羊,妮可想来帮忙,但这怎么可能让她下手?
于是老爷子挥手说道:“那啥,大小眼家今天炒松子,小宝你带妮可去吃松子,刚炒出来的松子老好吃了,让她尝尝。”
大小眼是他本家一个叔叔,两家关系挺近的,杨叔宝跟他儿子小大眼曾经是童年时期最好的朋友,后来杨叔宝去上大学,小大眼去上班,两人联系就淡了。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它能不知不觉间让亲密无间的挚友归于平淡如水。
老杨屯就在省道的北边,他带着妮可从村后进村,一些放了假的小孩在拉爬犁,最威风的孩子用一条阿拉斯加犬拉着,其他孩子就跟杨叔宝小时候一样,互相当狗。
看见他们两人,有两个孩子坐在爬犁上好奇的观看,其中一个用肘子推同伴说道:“这洋鬼子娘们真好看,你去跟她打个招呼,你敢吗?”
那孩子说道:“我敢,但我不去,你肯定不敢。”
“我咋不敢?我没有不敢的,谁都知道我爸是村里最大胆的,他外号就叫杨大胆子。”
“我不信他什么都敢,他敢一个人去坟地吗?”
“敢啊,我爷烧周年,就是他自己去的。晚上!”
“那他敢吃屎吗?”
小孩愣了愣,为了保住面子他咬牙道:“敢!”
“那你怎么胆子这么小,不敢跟这个洋鬼子说话?”
“我敢啊……”
“那你去啊!”
小孩抹了把鼻涕说道:“去就去。”
他抓了把雪紧张的捏在手里,走过来问道:“你们干哈的?”
妮可说道:“洋鬼子还能干哈?当然是抓小孩吃心肝!”
小孩捏了捏手里的雪块讪笑道:“那咋可能,你忽悠我呢。”
杨叔宝问道:“你爸叫杨大胆子?”
“是啊。”
“嗯,你爸不是叫杨大胆子,而是叫杨大蛋子,他胆子不大,蛋子倒是挺大的,不信你回去问问他,就说他宝哥这么说的。”
杨大蛋子也是他童年伙伴,比他大一岁,结果孩子都上小学了。
大小眼家就在村后,杨叔宝走过去便嗅到了炒松子的香味,另外还有浓浓的松油味道,这是在烧松塔呢。
门口一条黑狗在晒太阳,看见他们靠近便站了起来,不过没叫唤,它歪歪头看着杨叔宝,目光还挺柔和的。
杨叔宝对它眨眨眼睛,黑狗又趴下了,继续晒太阳。
院子里头一口大铁锅前有人在挥舞小铁锨翻炒着,好些黄沙被搅和的发出唰唰唰的声音,清脆悦耳。
一个妇女在往灶台里头塞松塔,猛一抬头看见他吓一跳:“呀,这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