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说老张夫妇的感激是一百分的话,沈霖受到的震撼至少也是两百分。
离开彩票店的时候,满心感激的王姨还不忘提醒“小沈”要注意休息,平时不要熬夜。——她大约是发觉了“小沈”说话和动作的时候略有些迟缓。
这位好心的大姐完全不知道,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彩票店的所有人,就都已经在这个略有些迟缓的“小沈”掌握之中。
不!
不是从进门那一刻开始,而是在进门之前的一分多钟前就已经开始了!
——沈霖忽然想起来,进彩票店之前,姚彬还特意要求沈霖在卷闸门外发呆了足足一分多钟,当时沈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才明白,姚彬是为了等待最佳的时时彩开奖时机。
如此看来,还在门外的时候,姚彬就已经计划好了所有的步骤:
打完招呼立刻切入彩票话题,集中老张夫妇的注意力;
指示沈霖过去接钱,从而接近出票机;
故意提起上一次的奖金,让老张去拿协议,从而将老张从出票机旁引开;
指示沈霖操作出票机,直接购买时时彩;
这些步骤都匹配到了每个人的反应速度,每一步需要花费的时间,这样才能达到最终的效果:
“小沈”自作主张直接操作出票机,等到老张发现的时候,距离开奖已经只剩下最后十几秒,根本没有给老张留出任何反应的时间,只能听天由命等待开奖结果。
再联想到彩票店中姚彬两次提示沈霖“可以耽误的时间还剩下xx秒……”,可见这只老妖怪不仅计划好了一切,还显然留出了足够的容差空间!
说不定彩票店中刚刚发生的事情,还不是这只老妖怪的第一版计划,而是临场微调微调再微调的预案和备案完美结合的最终结果。
更可怕的是,这一切并不是这只老妖怪亲历施为,而是仅仅用语言控制着沈霖这个刚离开校园没多久,社交能力完全在平均线以下,第一次见到彩票机,第一次和姚彬做配合的傀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离开彩票店,过了马路,租住的公寓就在前方,沈霖忍不住问道:“老板,您既然已经中了两次彩票,为什么不干脆再中一次,直接弄回12万,完全解决掉老张的麻烦呢?”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姚彬回答道:“以张福鑫和他的妻子的性格特点,他们不会轻易接受来路不清的金钱。现在这50250元,是他们亲眼见到的奖金,而且其中有勉强说得过去的他们的‘本金’参与,所以他们才愿意接受,但也仅仅是以欠款的形式接受……”
“……在这个基础上再中一次的奖金,必然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接受范畴。”说到这儿,姚彬顿了顿,“另外,以他们的性格,更大的可能性是苦苦劝你见好就收,不要再进行下一次投注。”
“嗯,您说的有道理。”亲眼见识过了姚彬对人心的把握程度,沈霖不得不对姚彬的判断表示信服。
沈霖只好叹口气。
“怎么?”姚彬显然明白沈霖叹气的原因:“没完整地赎完罪,心里不舒服?”
“赎罪?”沈霖有点懵:“我赎什么罪?”说话的工夫,沈霖有点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双色球?双色球不是你故意给了错误的数字吗???!!!”
“谁告诉你那是双色球了?谁让你买了?”姚彬的语气中透出不屑:“37天前,是谁看到某条‘入室盗窃,嫌疑人辩解房门没关’的网络新闻时冷笑‘atm也不关门,怎么不见你去抢?’,上周三,又是谁在‘男子翻越防护栏野泳身亡,家属起诉河道管理部门’的新闻时评价‘不要B脸?’?”
“我……我……这……这……这能算一回事吗?这能算一回事吗?这些新闻……这些新闻……”沈霖脑子飞快地转动着:“这些新闻是恶意敲诈,是推卸责任……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