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张权那颗扭曲的心。
卓云飞低垂着头,鞠躬道谢,张权笑得越发张扬,他道:“卓云飞,本官瞧你也是个人才,不若等此事儿终了之后,跟着本官一道回京如何?”
若是这位昔日的豪门贵公子成了他张权手下的一条狗,说出去,岂不也是一桩美事儿。
卓云飞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极力告诉自己要冷静,他敛着双目,说道:“在下不过乡野草民,闲云野鹤惯了,不喜那热闹繁华之地。”
张权哈哈大笑起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卓云飞,你隐居在这穷乡僻壤之地,本官也实在是替你不值当。你再考虑考虑,横竖还有些时日,那锦绣富贵,可不等人。”
因着卓云飞出面,打消了张权杀人的念头,陆家的人方才捡回来一条命。陆志福夫妻带着疯癫的儿子回到家中,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然而却一点轻松。幸得那位大人求情,他们一家子才没有吃牢饭,可这要再找个孩子顶上,想到老三和老
四的年纪,不过半大的少年,这下子除了已经疯掉的二郎,还得再赔一个进去,生生就要折进去三个儿子。
白氏一到了家里,便再也扛不住,双眼一翻,咚得一声便栽倒在地。
孩子的事儿还没个头绪,妻子又病倒了,即便陆志福是个男人,看着自己一家子落得这般境地,连家都快散了,他也忍不住悲从中来,坐在一旁暗自垂泪。
陆志福一家的遭遇,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来,大伙儿本以为都是一般的苦命人,没成想这陆志福一家子竟如此悲惨。夜里没有一点儿风,天气又很热,陆志福坐在石凳上发呆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连晚饭他也未曾吃一口。他活了半辈子,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一家子却很和睦。没想到
到了这把岁数了,原以为就要在家含饴弄孙享福气了,却出了这样一档子事儿。老大被征调,二郎又疯了,老三老四年纪又小,如今连自个儿婆娘都倒下了,这个家,哪儿还像个家?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尝又舍得让自己的儿子们以身犯险?也罢,
也罢,他陆志福活了这大半辈子,虽没甚本事,到底没亏欠过谁,家里却遭了大难,这难关是真的难过了。
“爹,时候不早了,您早点睡。”陆志福看着老大家的,他挥了挥手,说道:“也难为你了。你也回屋去,晚上我来照顾你娘。大郎就要走了,你们夫妻俩多说说话,都是我老陆家欠你的,若是大郎有命回
来便罢,若是回不来,你年纪轻轻的,到时也不用替他守着,另找个好人家嫁了。”
陆志福交代着,他这会儿已经想清楚了,心中也有了答案,但该安排的还是得事先安排妥当。
“爹,您别说了,我生是大郎的人,就是死我也是大郎的鬼,若当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绝不另嫁。”
与此同时,陆湛同样也睡不着,今日二叔家里发生的事情,早已传开,二郎已经疯了,衙门里让他们找人补上,就这样的惩罚,还是多亏了卓先生的帮忙,否者二郎不但
小命不保,二叔一家还得连坐。二郎发疯伤了几个人,这医药费他们陆家得垫付,陆湛在事情发生之后,就立刻带上银钱去将这些事情处理妥当,又去谢过了卓先生。他去看过二婶,大夫说郁结于心,
又急火攻心,受了不小的刺激,能不能醒过来还难说,即便真的清醒了,只怕也会有些后遗症,让他们多注意着。陆湛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他的亲人,朋友都离他而去,如今最亲的二叔一家又遭逢大难,他心中对这场战争,对这个朝廷充满了愤恨,什么保家卫国
,那些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杜三娘见他不睡觉,她也跟着坐在一边陪着,想说点什么,又好似说什么都不合适,她看着漆黑的夜空,觉得今夜特别的难捱。陆湛几乎是就这么坐了一晚上,天色渐渐亮起来,他眼睛都有些泛红,转头看见三娘这一整晚都在旁边陪着他,她挨不住,到底是睡着了。陆湛轻手轻脚的将她抱回房间
,坐在床沿边看着她,“三娘,对不起”深深地凝望着她,陆湛站起身,眼神坚定,已然是下了决定。